第六百四十八章 弄巧成拙
作者:慕容小寶      更新:2021-11-28 04:48      字數:2211
  冷陌深知冷流世的性格,若是依理而居,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倔強。日前他對冷流世遲遲不帶屬芳回府之機深感懷疑,多次厲言相向。此時已經至難堪之局,若是不以性命相逼,恐怕冷流世斷然不會卑麵與屬芳認錯。

  年斑密布的臉上,兩道殘淚悄然而落,雙唇發出猛烈的顫抖,朝著冷流世道:“流世,若是此時與屬芳翻臉,恐怕會中了朝官的奸計。你年輕無知,在朝堂之上,一旦留有把柄,恐怕就連娘娘都無力護得你啊。”

  冷陌知道,此時在朝中有無數妄官對冷府之勢虎視眈眈。加之冷淩孇眼下依然無龍嗣之相。除卻其他朝官不說,單憑司馬府之力,便足以可以讓冷流世在朝中孤掌難鳴。數年以來,司馬監對冷府一直暗中盤查監督。便是想著有朝一日,手握冷府把柄,伺機鏟除冷府勢力。

  若不是夜芳菲與司馬府有著源遠之根,恐怕司馬監早已經利用諫院之能,將冷淩孇從皇後之位上拉下來了。

  那屬芳與冷流世交好之事,天下皆知。司馬監縱是對冷府心存怨恨,終究是因為屬芳的麵子,才會遲遲未能行使那諫院之威,撼動冷淩孇的後位。若是此時屬芳與冷流世翻臉,不要說其他心存怨恨之臣,光憑司馬府之怨,便足以讓冷流世在朝堂之上永世不得翻身。

  冷流世目光一寒,雙目中彌漫著深紅的血絲,厲聲道:“從十年之前開始,你便對我心存芥蒂。一直都以明胸博襟自居。縱是我與你理論常理之情,你又何曾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過。”

  咬著牙齒,大步地走到冷陌的麵前,俯下身子,湊到冷陌的耳邊,沉聲道:“你可知道,我一直阻攔你進宮,除卻擔心屬芳心生怨恨,更重要的是,我擔心你給娘娘添亂。”

  冷陌目光冷,隨即猛然站起身子,顫聲道:“流世,難道,為父真的錯了麽?”褶皺縱橫的雙唇,發出猛烈的顫抖,慘聲道:“你難道不明白,為父如此,便是擔心你們姐弟心地善良,中了他人奸計。我冷府為朝廷奉獻必生之力,不過是為了日後能在大宋留存一席之地。為父所擔心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們麽?”

  兩道殘淚,無聲地順著蒼老的臉,迅速地滑下,落入熱氣騰騰的茶杯之中。

  冷流世抬手拭去冷陌腮邊的淚水,輕聲道:“也許,你還不知道,原本姐姐在宮中平安無事,因你進宮,將會給她帶來多少煩惱和麻煩麽?”

  冷流世見冷陌的雙目之中,帶著無限的悲戚。臉上的無助之態,帶著一種讓辛酸的無助和茫然。他知道,此時,便是讓父親徹底打消對夜芳菲身份猜疑的最佳時機。若是讓父親依然對夜芳菲的身份存有懷疑之心,憑借冷府的暗中之勢,夜芳菲的身份遲早會被父親查出。

  冷陌吃驚地看著冷流世,急道:“難道,為父進宮,真的會給娘娘帶來困擾麽?”

  原本冷陌十年前被皇帝貶免官職,驅出朝堂。便是因為冷陌行那逆皇之舉,對夜氏這種功臣之府,依私性滅門屠之。若非看在冷淩孇的份上,恐怕冷陌必被降之五車裂屍之刑。

  如此罪官之身,皇帝未下聖旨定罪。一來是因為冷府對大宋強國之法,起到不容小覷之力,更重要的是若是定冷陌之罪,冷淩孇的皇後之威必被打壓削減。後宮之中不少淑妃德妃之身,身後無不是手中握實權之人。一旦有不忠之臣的家眷上位,必將威脅道皇帝安穩。

  所以,出於安定考慮。皇帝一直獨寵冷淩孇一人,便是依靠冷府之勢,壓製其他朝官之身的勢力。不至於讓暗處妄臣,得以進步擴張,成為皇室的威脅之患。

  冷流世眉頭輕皺,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道:“原本娘娘不讓我告訴你的,可是見父親此時如此開明,我也便說了罷。”

  說著扭頭朝著門外看了看,輕聲道:“娘娘經過屬龍語的洗髓經法,疏通經脈之後,那體寒之疾早已經得以清除幹淨。日前娘娘擔心憑父親性格,若是得知此事,恐怕會驚動暗中眼紅之人,必對娘娘造成困擾。”

  冷陌猛然站起身子,顫抖的雙手抓著冷流世的袖子,哽咽道:“你,你說的是真的麽?那屬龍語果然有如此神通麽?”

  冷淩孇的寒性之體,早在豆蔻之年便已經查出。十幾年來,冷陌搜羅盡天下良方,也無甚明顯之效。所以,冷陌才會竭盡所能地想擴大冷府勢力,一來是為了護得冷淩孇的皇後之位,二來便是擔心一旦冷淩孇因無法誕下龍嗣,被諫院彈劾,依冷府實權也好有個支撐。

  冷流世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姐姐不讓我告訴父親,便是擔心憑父親之性,若是得知,恐會弄得天下皆知。姐姐身在宮中,若是眼紅之人得知,必會耗盡心思,謀害姐姐。”

  冷陌頹然地坐到椅子上,蒼老的臉色露出奇怪的笑容,忽地發出一聲狂笑,慘聲道:“如此看來,我果然錯怪了屬家兄妹了。”

  黯淡的雙目中突然射出兩道寒光,怒道:“你們果然好糊塗啊,為何早不告訴老夫?老夫此一進宮,恐怕後宮之中的次妃之身已經懷疑了啊。”

  冷流世冷聲道:“若非你一世獨斷獨行,我們又如何會瞞你?此時倒好,你一進宮,恐怕居心叵測之人,已經懷疑到姐姐身上了。原本姐姐挖空心思保守的秘密,恐怕也深藏不住了。”

  冷陌無力地閉上眼睛,長長的鼻涕流到唇邊,帶著淒涼的狼狽,無奈地道:“事已經發生,縱是所有錯誤皆因為父而生,此時又能如何?”抬手擦去唇邊的狼藉,無奈地長歎一聲,道:“為父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們姐弟的安危麽?”

  冷流世定定地看著冷陌,仰頭長歎一聲,伸手撫摸著冷陌的後背,輕聲道:“孩兒知道,父親嘔心瀝血一世,便是為了能讓冷氏能在朝堂之上爭得一席之地。可是,你有何曾想過,單憑你一己之念,又何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看著父親老淚縱橫的淒涼之態,冷流世的心中,忽地一陣刺痛。一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捉摸夜芳菲的心思。到底是因為自己對她的一腔柔情,感化了她內心深處的仇恨。還是說,夜芳菲在下著一局很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