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過往不究
作者:慕容小寶      更新:2021-11-28 04:48      字數:2607
  皇帝的臉上帶著幾分疑惑,沉聲道:“你可知道,她出宮所為何事?”

  侍衛輕聲道:“屬下聽太元殿的侍衛說,屬元帥出宮尋一味療傷草藥。說是屬統領身受重傷,那草藥宮中藥監之中不曾尋到。”

  皇帝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如此,便由她去罷。”

  麵色一緩,輕輕地揮了揮手。侍衛飛身退下。

  皇帝慢慢地閉上眼睛,心中一陣奇怪。夜芳菲才從邊界回來不久,如何會正巧出宮?而且,若是要尋草藥,大可交代下人去辦,為何要親自出宮呢?難道是早已經有人與她通報,冷陌要進宮,讓她提前回避麽?

  壺中水開,小太監泡好茶水,恭敬地端到皇帝的身邊,道:“皇上,喝茶。”

  皇帝慢慢地睜開眼睛,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接過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道:“小安子,你可知道,朕為何用的都是新人?”那春茶醇香可口,皇帝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讚歎。

  小安子一臉茫然地看了看皇帝,搖頭道:“皇上明眼博胸,奴才不敢妄自猜測。”緊張地咽下一口氣,伸手接過皇帝手中的茶杯,放到茶盤中。

  皇帝的雙目中,閃過兩道寒光,哈哈一笑,道:“古有雲,家賊難防,親信致命。”扭頭定定地看著小安子,笑道:“你可曾聽過龍公公之事?”

  小安子身子猛然一顫,點頭道:“奴才聽過,龍公公圖謀不軌,被皇上親手所滅。”

  “哈哈……”皇帝仰頭發出一聲狂笑,道:“並非朕親手所滅,而是被他撫養成人的義女所滅。”臉上,帶著得意的輕笑,道:“不忠之人,無疑自取滅亡。就連他親手撫養成人的義女都知道,奸詐之身,天理不容。”

  臉上,依然帶著輕鬆的微笑,可是他的口氣之中,帶著令人膽顫的冰冷。忽地,猛然想起,那龍萬花當年撫養成人的義女,不但大義滅親,還與夜芳菲等人聯手,冒死鏟除了龍萬花。思至於此,皇帝心中情不自禁地湧起一陣愧疚之意。

  若是當年沒有宮千雪的暗中相助,數次點撥夜芳菲與皇上。縱是龍公公不一定能推翻趙氏征權,皇帝必然命喪他手中。

  小安子垂首道:“皇上是我大宋明君,不義之人,必將是天所不容。”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起身倒茶。

  皇帝慢慢地站起身子,抬頭看著皇宮後麵巍峨的高山,正聲道:“龍公公輔助皇室七十年有餘,一直以來,就連先皇都視他如親人一般信任。不曾想到,年至八旬之年,他竟生出反心。”緊緊地咬著牙齒,冷聲道:“在這個世間,朕能深信之人,又有幾個?”

  權利之下,初心難存。也許,在權利和財富的麵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自始至終地保持著那種忠義之心。縱是忠義百年,恐怕也無法保證能一直忠心下去。

  有誰能想到,龍公公身近八旬,竟也不顧一世為忠之名,意圖謀反。縱是他謀反成功,憑那孤殘之身,還能存活幾年?

  所以,除卻年輕忠義之身,恐怕世間之人,難以在權利和財富的麵前,永保忠良之性罷。

  小安子緊張地偷瞟皇帝一眼,謹慎地端過茶杯,輕聲道:“皇上,奴才愚昧,不懂得為世之道。奴才隻知道,若是在有生之年,能伺候皇上,也便足夠了。”

  皇帝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也是,朕也無法明白,龍公公到底想要什麽,縱是朕的天下都讓給他,又能如何?”

  小安子惶恐地看了皇帝一眼,連忙低下頭去。他知道,君王之心,萬難猜測。若是想活得久一點,在皇帝身邊,切不可太過精明。隻要行得分內之事,學會察言觀色,不給皇帝添亂,似乎便能活得更長久。

  皇帝麵色一緩,沉聲道:“你可知道,那宮千雪此時身在何處?”雙目之中,威嚴盡失,竟帶著幾分慈祥。

  小安子低頭沉思,道:“好像,宮才人一直都在統領府,隨身照顧屬統領罷。”

  接過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朝著小安子道:“朕回禦書房去,你便在此等候罷。”說著,指了指桌上的茶壺,道:“此茶甚好,你便也嚐嚐罷。”

  小安子臉上帶著無比的驚喜,跪地顫聲道:“奴才謝謝皇上,奴才不敢。”

  皇帝哈哈一笑,長袖一甩,倒背雙手,朝著閣樓下走去。

  剛剛走下閣樓,便見隨梁七少前去的太監急急朝著閣樓的方向跑了過來。

  皇帝眉頭一皺,朝著太監走去。

  太監跑到皇帝的麵前,急喘著咽下一口氣,道:“皇上,冷太傅求見皇上。”

  皇帝目光一冷,隨即哈哈一笑,道:“看來,今日是個好日子,朕倒要看看,有何喜事。”朝著太監眉頭一皺,沉聲道:“那梁公子人呢?”

  太監麵色一變,顫聲道:“回皇上,奴才帶梁公子前往膳房,路過福寧宮之時,梁公子說順道給娘娘請安,讓奴才通報。”

  皇帝身子一顫,道:“那梁七少見過娘娘了麽?”

  太監搖頭道:“梁公子不曾求見,隻是讓奴才通報,順便讓奴才告訴娘娘,冷太傅進宮視探娘娘來了。”

  皇帝牙齒一咬,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如此,還不招國丈大人?”他終於明白過來,冷流世如此著急,必定是冷陌已經對夜芳菲的身份生出了疑心。否則,既已通知過皇上,為何還要通報於皇後。

  冷流世似乎是擔心,若是皇上無法領會其意,還得讓皇後加以阻攔。

  太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身朝著花園後方跑去。

  忽地,隻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老身,見過皇上。”

  拐角之處,一身紫袍的冷陌正步挺身,走到皇上的麵前,雙腿跪地,顫聲道:“罪民冷陌,叩見皇上。”說著,躬身磕頭。

  皇帝目光一動,伸手攙著冷陌的手,笑道:“平身罷,此時並非在朝堂之上,可免禮。”

  太監連忙走到冷陌的麵前,伸手將他攙起。

  冷陌沉聲道:“謝皇上。”側身垂首,恭敬地站在太監身邊。

  皇帝的臉上,揚起一抹輕笑,道:“朕有數月不曾探望過國丈,不知身體可好?”

  冷陌輕輕地抬起頭,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沉聲道:“多謝皇上掛念,老身還算過得去。”抬頭環顧一下四周,眉目之間,帶著無盡的悲戚之色,黯然道:“十年了,十年不曾踏入皇宮半步。老身不曾想到,終有一日,還有幸能見皇宮一麵。”

  蒼老的臉上,揚起一抹悲戚的慘笑。顫抖的雙手,緊握抱拳,朝著皇帝顫聲道:“老身為戴罪之身,貿然進宮,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哈哈一笑,搖頭道:“當年之誤,孰是孰非,都已經成為過去。”走到冷陌的身邊,伸手攙扶著他的手臂,輕聲道:“深秋風寒,我們禦書房說話罷。”

  冷陌臉色一變,雙目中帶著幾分恐懼,搖頭道:“皇上,老身隻是前來探望娘娘。老朽身為戴罪之身,萬不能進禦書房。此時前來,便是給皇上請賜,老身視探過娘娘便好。”

  皇帝目光一動,搖頭笑道:“朕適才說過,過往之事,孰是孰非,都已經不在追究。過去之事,國丈也休要再提。”

  輕輕地湊到冷陌的耳邊,柔聲道:“若是當年朕追責降罪,恐怕你已不在人世了。”

  冷陌身子猛然一抖,雙腳一軟,通的一聲跪到地上,顫聲道:“皇上,老朽忠心之意,青天可鑒。望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