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駁倫之秘
作者:慕容小寶      更新:2021-11-28 04:47      字數:2640
  夜色漸濃,福寧宮中早已經燈火通明。

  冷淩孇身著輕紗,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的平靜,側身依在赤金靠背的鳳榻上。小指和無名指上的黃金指套取下,那修長的指甲帶著幾分輕微的彎曲,內曲而卷。那白嫩的指尖之處,殘留著少許的濕皺與蒼白。

  頭上的鳳冠除下,黑亮的秀發雲鬢交錯,曲盤在腦後。原本白皙的皮膚,因終日極少見太陽,帶著幾分病態的寡白。慵懶地伸手取過一個葡萄,輕輕地放到嘴裏。旁邊的宮女呈上烏木口杯,冷淩孇輕輕地吐出葡萄籽皮。

  輕輕地揮了揮手,宮女退下。

  冷淩孇慢慢地站起身子,走到香案旁邊,抬頭看著香台上的鏤空的赤金香爐。那香爐之中,暗燃的粉狀沉香,嫋嫋地騰升起縷縷青白色的香霧。那絲絲濃鬱的香味,帶著一種透人心魄的清醇。仿佛幽靈一般地,從呼吸中進入,慢慢地淨化著人的身體和心境。

  這種香味,總會使人著魔一般地沉淪其中。

  熏香性烈,雖能使人的心境變得平靜沉穩。可是,物極必反,世間再昂貴的熏香,嗅取過多,終究會對身產生不良影響。

  垂簾輕動,閃身走出一個矯健高大的白色身影。

  冷流世沐浴出來,身上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袍。那一頭烏黑光亮的長發,依然帶著幾分潮濕的水痕,散落在腦後。

  輕輕地走到冷淩孇的身後,眉頭皺起,沉聲道:“姐姐,這熏香於人體無益。這屋中過於密封,無通風天窗日後還是少燃為妙。”

  說著,走到香桌邊上,抓起盛香瓷筒,倒扣在香爐上。

  冷淩孇抬頭看著冷流世,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輕笑,道:“你身體真的無礙麽?”

  見到冷流世之時,隻把她嚇個半死。渾身的血痕,和衣袍上狼狽的裂痕削口,就像一個受傷嚴重,命懸一線的重傷之人一般。

  冷流世哈哈一笑,伸手理了理腦後的長發,走到冷淩孇的身邊,伸手捧著冷淩孇的手,笑道:“放心罷,那身上的血,並非我的。還好,有屬統領在,父親擔心之事也徹底解決了。”

  冷淩孇的雙眼中,帶著幾分心疼,伸手摸著冷流世的臉,柔聲道:“流世長大了,能獨當一麵了,姐姐也就放心了。”

  忽地,目光一動,疑惑地看著冷流世,道:“為何你的臉色如此差?真的不曾受傷麽?”冷流世的臉上,似乎彌漫著一層暗沉的烏青之色。在那一臉白皙點綴之下,帶著一種傷氹之態。

  冷流世搖頭道:“連日趕路,過於疲倦了。隻等我回府上休息幾日,便能恢複了。”

  他與屬龍語對接雙掌,雖然屬龍語有身傷在身,而且對他毫無殺心。可是,屬龍語那一身逆天神力,縱是在重傷之時,也是異常威猛。若非他盡力死防,恐怕也是重傷。

  冷淩孇拉著冷流世的手,走到鳳榻邊上坐下,低聲道:“那屬龍語於本宮有恩,不管如何,他們兄妹都是我冷府的恩人。”

  夜芳菲在戰功封賞典上,將戰功之能拱手讓給冷流世,滿朝皆知。如此盛惠之舉,若非冷流世是她極為親近深信之人,夜芳菲也斷然不會將自己以性命換取而來的戰功讓給他。

  冷流世點了點頭,笑道:“我當然知道了。”輕輕地湊到冷淩孇的耳邊,輕聲道:“屬龍語以洗髓心經之法,給姐姐疏通身體經脈,過度的耗損真氣。加之與皇帝密派的高手過招,才會聚傷成疾。我隻擔心,他的殘殤之身,恐怕日後也難以恢複如初。”

  冷淩孇麵色一變,疑惑地看著冷流世,道:“屬龍語暗中出手相治,已屬逆倫之舉,此事除卻本宮之外,斷然無人得知。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冷流世搖頭輕笑道:“姐姐放心,是燕子與我說的。”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冷淩孇的手,正色道:“姐姐,你數年以來,身無龍嗣,可曾查出是何原因?”

  冷淩孇目光一冷,猛地推開冷流世的手,雙目中帶著鋒利的寒光,厲聲道:“南宮燕,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屬龍語為成男之身,雖是宮中武官統領,可若是讓皇上知道,他在深夜之時進入皇後寢宮之中施功通經活脈,縱是清白之身,也難逃駁倫之罪。

  冷流世麵色一變,吃驚地看著冷淩孇,急道:“姐姐休要著急,必是那屬龍語身傷不適,與燕子說的罷。”

  起身攙扶著冷淩孇的手,柔聲道:“屬龍語深得皇上寵信,縱是知道了他施功給姐姐疏通經脈,也是為了皇室著想。姐姐休要過於擔心了。”

  冷淩孇緊緊地咬著牙齒,整個身子發出猛烈的顫抖,怒道:“南宮燕果然逼人太甚,從進宮之日起,她便心存野念。直到她聯合國師,騙取太後信任,本宮都不曾對她生出排斥之心。不曾想到,她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連本宮的私行之舉,都敢暗中調查。”

  冷冷地推開冷流世的手,正聲道:“流世,你被調回宮城,是皇帝的意思麽?”

  冷流世低頭沉思,道:“是芳兒的意思。”

  冷淩孇目光一動,咬了咬牙,道:“南宮秋此時在邊界接管三軍,便是擁有了實權之能。若是南宮燕日後在宮中目無規矩,恐怕皇帝也奈何不了她罷。”

  原本冷淩孇對冷流世被調回宮城任職心存憂慮,隻擔心他兵權被暗中剝奪。可是一想到冷流世的剛烈之性,若是留在邊界,難免會生出亂子。此時調回宮城,也並非壞事。由此可見,那屬芳對冷流世果然事事關心,思考得妥善有理。

  冷流世猛然一驚,急道:“姐姐,發生何事了?難道燕子在宮中,與姐姐不合麽?”一直以來,冷流世從未將南宮燕當成外人。南宮燕進宮之時,冷流世還再三央求冷淩孇要照顧好南宮燕。

  冷淩孇哈哈冷笑一聲,臉上帶著輕蔑的不屑,眯起眼睛冷冷地看著冷流世,道:“你果然好天真,你還真的認為,那南宮燕依然如同孩童之時,那般的清純無知麽?”

  抬手指著冷流世的鼻子,冷聲道:“我告訴你,萬萬不要對南宮秋兄妹掉以輕心。此時南宮燕終日逗留在太後的身邊,便是想著有朝一日,將本宮從皇後的位子上拉下來。”

  冷流世雙目圓瞪,沉聲道:“姐姐,燕子斷然不會是那種人的。她自小便與我一同長大,除了性格稍烈之外,斷然不會是落井下石之人。”

  在冷流世的心中,南宮燕與冷府如同一家之親。數年前在酒樓與司馬監發生衝突之時,南宮燕不顧性命,挺身為自己接下司馬監致命一掌,才會落得重傷。就連那練習十餘年的武功,都毀於一旦。可是,南宮燕從未對冷流世有絲毫的埋怨之意。

  如此單純善良的女子,怎會是那種野心於世之人呢?

  “哈哈……”冷淩孇仰頭發出一聲冷笑,鋒利的雙眼,逼視著冷流世,道:“燕子?你日後見之,便得以淑妃相稱了。也許,在不遠之日,便得以娘娘相稱了。”

  南宮燕成為淑妃之身,冷流世與南宮秋在邊界之時便早有耳聞。可是,冷流世從未聽說過南宮燕竟然有此膽子,敢公然與皇後對立。難道,這丫頭是因為皇後對她一再照顧,才會便得無法無天了麽?

  冷流世低頭沉思,道:“姐姐,南宮府與冷府素來便是至交。”輕輕地湊到冷淩孇的耳邊,道:“就連南宮大人,辭官歸田,便也依然在暗中幫我冷府。南宮瑾雖然貶為庶民,可是依然對老父照顧有加,隻要父親有事,他必然竭能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