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B市時，是午後的三點。

  黃昏的光線沿著機場外麵的透明玻璃折射，形成一道道絢爛的琉璃璀璨。

  照在了逆光行走的男人肩膀上。

  夏日，風是焦躁而不安的吹著。

  頎長的身影從艙門出現，一下子，就吸引了眾多的視線。

  讓習慣追星的女孩誤以為是哪個明星，團團圍住在男人身邊，不停的拍攝。

  是的，他總是這樣出場自帶光環，以至於讓那些人，不停的被他吸引。

  “別拍了。”

  終於，他受不了這樣的追逐，停下腳步，縮起恰似濃密山巒的眉宇，警示周圍的人。

  “帥哥，加個微信吧，你好帥！”

  “是啊是啊，真的好帥！”

  身邊的小姑娘個個激動的要死，即便是聽見了他的話，依舊是不肯收手。

  這理由，足夠簡單粗暴。

  半晌，他沉默了一會兒，冰冷的五官，終於柔和一些，眾人被他眼角之內的溫和淪陷，不輕不重的一縷淡笑，“可以，去問我老婆要。”

  眾人表情：“……”

  ………

  沈公館。

  古香古色的中式閣樓，坐落於B市最富饒的一塊土壤上。

  此時墨霆謙正坐在一把木製椅子的座位上，姿勢隨意，拿著下人給他備好的花茶，狀態舒緩。

  雕刻的花紋，是鏤空而尊貴的牡丹花朵紋路，神情稍顯寡淡。

  他想過很多個結果，開始，以至於最後會是如何。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的聲音。

  老人一身中式的中山裝，顏色是稀少的墨色黑，歲月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許多的痕跡。

  臉上是微笑的友好，仿佛，這一眼，是上一次的重逢。

  再次見到沈老時，墨霆謙想到的，是上一次的相遇，還是在那個女孩過世時的時候。

  他還記得，這個老人，曾經是多威武嚴肅。

  再次相見，兩人，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坐吧。”

  沈老的聲音，淡而平緩。

  “嗯。”

  後者一個點頭，不言不語。

  兩人相對而坐，茶水繼續在傭人的傾倒之下滿上。

  “可是有急事？霆謙啊，你我，可是好幾年沒見了吧。”

  老人指了指他，聲音裏有一絲嗔怪，但是，卻也是極致的高興。

  墨霆謙勾了勾唇，“確有其事，所以，來您這兒一趟。”

  喝了口茶，老人品嚐出茶水的優質，說道，“先喝口茶吧，靜下再說。”

  對於老人的話，墨霆謙冷靜了幾下，隨後，笑了笑，“此事事關重大，沈老，我有一些話，想對您說。”

  他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老的眼色有明顯的改變，放下了杯子，說道，“既然是急事，那就說吧。”

  墨霆謙看了看他，“沈老，說這件事之前，我想問問您，沈之愈呢？”

  “之愈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經常看不見人影。”沈老說道。

  或許這句話，是他早有預料，墨霆謙也沒有產生多大的情緒，反而，低低的哂笑了聲，“恩，他的確是個大忙人。”

  沈老對於自己這個大孫子，從來都不會多加管束，更都是放任的圈養。

  隻是一直有件事情心裏放心不下，那就是遲遲不肯結婚，可是把他操心死了。

  想起這件事，沈老的麵色忽然升起一陣好奇，這陣好奇，是對墨霆謙的知問。

  “霆謙，聽說，你結婚了。”

  聽見他主動將主角移到了嘴角，墨霆謙不動聲色。

  點了下頭，“嗯。”

  那句承認的話不重要，是他說出話後的眼神。

  微微帶著笑，隻是，也有股苦澀。

  誰心裏誰知道。

  “結婚了，結婚了就好。”

  沈老倒是極其滿意的點了點頭，十分欣賞，“你想想，之愈那個人比你還大，如今還是單身一人，可是讓我焦心又擔憂。”

  那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墨霆謙看見，僅僅扯唇。

  “沈老，你問過他，是他不想，還是你隨他去？”

  對於這個言論，沈老則是自嘲輕笑，“都有吧，你也知道，我從不強迫他，就是強迫了，也就那樣，他怎麽會聽我一個老頭子的話？”

  墨霆謙即刻接上沈老的話，“是您沒說過吧，沈之愈終歸還是就畏懼您一人，您一句話的功夫，或許他就答應了。”

  “霆謙，那你真是太抬舉我了，那小子如今什麽話都不聽 ，我也不知道他在外做些什麽，沒給我惹事，我就隨便他吧。”

  聽見沈老的話，墨霆謙淡泊 的視線，逐漸暗淡下去。

  兩人之間的交談，不鹹不淡，他沒有挑明，墨霆謙始終是在一個精神世界中過活著。

  沈老一直都是說著無關鍵要的事情，甚至是問起墨霆謙來時的目的，也漸漸拋棄在了腦後。

  這樣的言論一直持續到了墨霆謙主動拋磚引玉上，“念念，離開有好幾年了吧，沈老，您這幾年一直都是自己在家？”

  提起這個名字，沈老的情緒，有一絲動容，“也就你還記得，之愈那小子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呢。”

  墨霆謙心中一聲冷笑，臉上，依舊是維持不變的僵硬，“念念好說也是他的妹妹，這種日子，難道他不曾記起？”

  沈老似乎對這件事有不少的怨念，冷嗤了聲，說道，“我反正是從未聽他提起過關於念念的事情，好說那孩子也是他最寶貝的，這一走，哪知就變的這樣麵目全非，我也看不懂那小子了。”

  “何為麵目全非？”

  墨霆謙好似疑惑的樣子，話更進一步，問著沈老爺子，此時，沈老爺子話有一絲薄怒，那種不悅的口氣，甚至是讓墨霆謙想起他當時還英勇神武的模樣。

  別看沈老爺子好像是個挺好說話的人，但其實，他骨子裏不容置喙的威嚴，也是一直存在。

  “麵目全非，不就是聽不下去我的話。”

  老爺子頗為不爽的道，

  實際上，他早該料到。

  隻是，有個聲音，想讓他更加確定那件事實。

  “或許，在他心裏，念念一直都在，並未離他遠去。”

  他淡淡的聲音，倒是讓沈老一聽見，立即冷嗤，“死人就是死人，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