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紊亂了很多，至少，心，忽然空虛起來。

  就像是失去了一件深埋在土裏，你不會去挖出來，但是你也不會忘記的那件東西。

  嗬，她可笑麽？

  霍寒在內心深深的鄙夷自己，真是夠了，竟然還會想到有顧南塵這樣一號人？

  關她什麽事！

  唐小柔連忙閉嘴，還有些未說出口的話。

  但其實，說與不說，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半響，沉默的人抬起頭來，淡淡一笑，看著唐小柔：“挺好的，反正都要結婚，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不同。”

  “霍寒，可是明顯是殷芷落算計了顧南塵啊！她就是怕顧南塵回頭找你……哦不對！是已經在找你尋求複合，她狗急了跳牆，生怕你們倆真的又在一起，她這些年付出的青春在顧南塵身上花掉的心思，就怕白費啊！”

  唐小柔每次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嘴快了些。

  初戀這種東西，不管對於男還是女，都是很深刻的一次體驗。

  起碼不過個三五年，心底下是不會消除的。

  何況，他們分手，也才一年而已。

  剛剛那些話……

  默默閉上了嘴，唐小柔嗚呼，算了算了，不說了！關她屁事啊！

  她也是嘴賤，幹嘛告訴霍寒這件事！

  繞是霍寒，輕則一聲輕笑：“算計的又如何，那隻能說明還是老天爺的安排，殷芷落曾經說過，她想要什麽，她都會去努力爭取……”

  “別侮辱了爭取這兩個字，她頂多算是不要臉的心機婊，潛伏在你身邊那麽久，大學時候，就對顧南塵蠢蠢欲動，你也是，不早說，現在才告訴我，我說她當初怎麽要和咱們做好姐妹呢，誰認識她啊，當年熱情的莫名其妙。現在想想，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唐小柔越說越生氣。

  霍寒說不上是何種心情，她的耳邊，隻響起了一年前前往英國做交換生時，那天晚上，她被灌的醉醺醺，殷芷落拿著酒杯，立在最燦爛的頂點高處，對她說的那些話：

  “霍寒，我真羨慕你，有好的家世，好的背景，好的人脈，就連你自己，都是上流社會裏的頂級名媛，你全身上下，都是閃閃發光，而我，窮鄉僻壤的一個鄉下丫頭，憑著要逃脫大山的想法，一直努力讀書，我買不起你身上的衣服，吃不起你們經常去的法國餐廳，隻能在宿舍裏啃饅頭包子，我真的好羨慕你，羨慕有那麽愛你的顧南塵。”

  “芷落，你不必羨慕，你的能力很優秀，以後，也可以自己創造。”

  “對！我也要過上你的這種生活，每天，都有豪車接送，看著那些人豔羨的眼神在你身上停留，男朋友，又帥又高，人又那麽好，對你關心又嗬護，我一切要爭取，爭取我想要的一切，不爭取就會被人踩在腳底下苟延殘喘，我殷芷落這輩子，一定要讓自己過上好的生活，不惜一切代價！”

  那晚殷芷落喝了很多酒，說出的那些話，她都分不清是酒後吐真言，還是故意誇腔肆意。

  當時，還有人要跟她敬酒，她這個不會喝酒的人，都特意為她攬下了四五杯酒，後麵……

  “呃……”

  腦袋一下抽疼。

  手裏剛接過唐小柔遞來的蘋果，這時掉到了地上，小蘋果就那麽一直滾啊滾。

  唐小柔立刻扔下塑料袋，緊張的看著她，“怎麽了，是不是頭又疼了？”

  附近的人尋聲睨來，禁欲又清冷的麵容，也注視這邊，蘋果剛好滾到他腳跟，男人彎腰，撿起。

  “沒事。”霍寒回複，但是聲音，隱隱微帶喘。

  “那你剛剛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霍寒反複的深呼吸，深呼吸，胸口，突然之間壓抑的很。

  她剛剛，驀地想起來，那時，她喝了好幾杯酒，可是，就算是一個不會喝酒的人，短短幾分鍾內，四五杯酒她就能暈的那麽快？

  她不知道是不是暈倒了，但總之，腦海裏的記憶，隻停留在了被那幾個學者敬酒的時候，然後，就是她從那張大床上醒來，

  黑暗中，當時清晰的感覺到身邊躺著一個男人的身軀。

  他的手，擱置在她的身上，屈辱的逼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麵對突然的一切，即便心就跟死了一樣，還是要麵對下去。

  她拿起衣服，趁那個男人還在睡眠中，就跑了。

  隻有全身如深入火焰一樣的難受，痛，那一晚，撕裂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整個支離破碎的心。

  回憶真是個壞東西，不經過你的同意，就自行湧入大腦，入侵你情緒變化的初始末節，侵入你的精神末梢。霍寒真的不想再回憶這些事了。

  可是，她忽然想知道，那晚……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就到了別人的床上……

  臉上像一灘平靜的死水，毫無漣漪。

  唐小柔在旁，靜靜看著霍寒有一絲略激動的神情，漸漸轉為平和，直到最後，一言不發，一灘細無波紋的泓泉。

  她在想什麽呢？

  “天啊，你是真的沒事還是假的？不要騙我啊！”

  看著她這幅死樣子，唐小柔都快被逼瘋了。

  “我沒事。”

  隻是那些畫麵，那麽清晰，她也不想記起，可是自行會湧入大腦，無法控製。

  霍寒開始感到有些虛弱。

  大概回憶真的太過生猛了。

  “你這樣子我要不要叫墨霆謙回來啊？”

  見她悶悶不樂，唐小柔提議道。

  “不要！”

  霍寒收回思緒，立刻喊道，“別叫他，不要讓他來。”

  “可是我真的是擔心你，你說說，剛剛那一下，真是嚇死我了。”

  “隻是想到了一年前，心裏，有些難受。”她坦白，嗓音有絲苦澀的自諷。

  一年前……這三個字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唐小柔瞬間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抿了抿唇，閃過一縷心疼。

  隻能最直白的安慰，“好啦，都嫁人了，過去的事就留在過去，幹嘛庸人自擾，我覺得墨霆謙這點就不錯，不會在意那些。”

  涼涼一笑，女人從她歇斯底裏的喉嚨裏溢出一句話：“可是我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