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沒個頭緒，她站起身去洗手。

  冰涼的水從手上劃過，有種舒適的感覺，她長出一口氣，正準備從洗手間出去，忽然間腦袋裏再度生起那種宛如炸裂般的疼痛感！

  伴隨著疼痛感，許多像是電影片段的記憶在她的腦中亂飛，偶爾幾個鏡頭在她眼前閃過，有飛起的大巴車，有飛起的自己的身體，還有一種劇烈的疼痛感。

  身體有點不穩，她趕忙走兩步扶住門，高聲喚外麵的大媽，大媽應聲推門進來扶住她的胳膊，她這才感覺自己安全不少。

  “我的天那，我就說應該陪著你上廁所的，你看看，差點出事！”大媽後怕地喊著，將她扶到床上平躺下來。

  白薇寧勉強對她笑笑，說：“沒事，我現在好多了，就是一下子忽然間腦袋特別疼。”

  大媽砸著嘴：“你是不是腦袋受過傷啊？”

  白薇寧迷惑地看著她：“沒有啊……”說這話的時候，腦袋裏莫名的又浮現出自己飛起的身體那種畫麵。

  她的腦袋受過傷嗎？忽然間，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不能肯定了。

  護士的到來打斷了她的思緒：“42床，去做CT吧，已經幫你預約好了。”

  護工大媽趕忙接過護士手裏的檢查單，護士離開後，她望著白薇寧：“我去拿個輪椅過來推你去做CT。”

  白薇寧點頭：“去吧，我沒事，躺著不會出問題的。”

  大媽急匆匆去了，不一會推著輪椅過來，白薇寧在她的攙扶下坐上輪椅，大媽就推著她出了病區。

  下樓的時候，大媽又要推輪椅又要按電梯手裏還拿著檢查單，不是很方便，白薇寧接過她手裏的檢查單說：“我拿著吧。”

  低頭看向檢查單診斷那項，看見那裏寫著：腦外傷待查。

  腦外傷……她什麽時候受到過腦外傷了，難道是之前暈倒磕著腦袋了？

  心裏這麽想著，腦子裏就不由自主的出現了剛才飛過的那些情景碎片，那些碎片似乎變得更多，這次她甚至看見自己穿著校服高高興興坐上大巴車的表情！

  那個校服是她高中時候的校服，這個她是記得的，但那個大巴車為什麽她沒有印象？

  她伸手撫住腦袋想要再多回想起點什麽，但稍微一努力，那種炸裂般的疼痛感就立刻襲擊了她！

  這次的疼痛比前幾次都厲害，她捂著腦袋忍不住地痛呼出聲：“啊！”

  大媽嚇了一跳，顫悠悠地問：“你怎麽了？”

  白薇寧抱著腦袋拚命地搖，語音發顫地說：“我……頭……疼……”然後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個非常長的夢，夢裏，她看見自己穿著高中時的校服和自己的好朋友坐上了去旅遊的大巴車。

  她想起來，那是高考之後的夏天，成績出來，她的成績考得不錯，所以就和好朋友相約著去旅遊，為了紀念過去的高中生活，她們倆約好穿著高中校服去，也算是個留念。

  後來大巴車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車子飛起來，損毀嚴重，車上傷亡也很嚴重……

  在這個夢裏，白薇寧重新看見了那年的事情，她看見大巴車飛起來，她和好朋友也飛了起來，她甚至看見了好朋友的鮮血落在自己的臉上！

  “啊！”白薇寧一聲尖叫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接著就落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裏。

  抱著她的是小姨，她仰麵望著小姨驚聲說：“小姨，我記起來了！”

  吳思琪訝異地看著她，她滿臉急迫地說：“小姨，我記起來了，我高考之後的那個暑假出了一場車禍，我傷得很嚴重是不是？”

  吳思琪的臉上劃過複雜的神色，沒有回答。

  白薇寧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兀自說著：“我看到大巴車飛起來了，我看到小緣的血滴在我的臉上，小緣——”

  她一把抓住吳思琪的手，急切地問她：“小姨，小緣後來怎樣了？”

  吳思琪的眼圈泛了紅，嘴唇抖動了兩下終歸沒說出話來。

  白薇寧感覺不妙，追問：“小姨，你認識小緣的對吧，她跟我一起出的車禍後來到底怎樣了？”

  吳思琪扭過頭去過了好一會才回過臉來，對白薇寧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薇寧，小緣去世了。”

  白薇寧愣住，好半天沒有反應。

  吳思琪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問：“薇寧，你沒事吧？”

  震驚懊惱和內疚充斥著白薇寧的內心，她沒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我真該死，我竟然把小緣給忘記了！明明是我提議要去旅遊的，明明是我拉著她坐的大巴車，明明……小緣不該死的，該死的人是我！”

  吳思琪一下子將她的腦袋摁進自己的懷裏，柔聲安慰：“薇寧，這不是你的錯，這隻是一場意外，你在這場車禍中也傷得很重，這不怪你！”

  白薇寧抬起淚眼看著她：“小姨，我傷得很重？有多重？”

  她腦中的記憶在大巴車出車禍那個時刻斷了篇，再後來接上的，就是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蘇醒過來的時候，中間發生過什麽，她一點也不記得了，也許中間發生什麽的時候，她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

  吳思琪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來，深吸口氣才又說：“就是昏迷了幾天，不過幸運的是沒有大事，不然你也不會這麽健康的生活著，對吧？”

  白薇寧迷惑地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她的話中有些隱瞞。

  本來還想再仔細追問她一下，冷則銘的到來打斷了她和吳思琪的對話。

  他的手裏端著一個外賣盒，有點熟悉而濃鬱的香味從盒裏飄出來。

  白薇寧撮撮鼻子就立刻分辨出，這是她最喜歡的那家餛飩店的餛飩。

  看見冷則銘端著餛飩進來，吳思琪立刻起身讓位，讓冷則銘坐在白薇寧的床邊。

  冷則銘溫柔地看著白薇寧，將外賣盒打開：“來，我喂你。”

  白薇寧呆呆的看著他，恍若還在夢境中。

  他用小勺舀起一個餛飩送到她的嘴邊，笑說：“張嘴。”

  白薇寧乖乖張嘴將餛飩含進口中，腦中忽然閃過道靈光，嚼著餛飩含含糊糊地問：“那晚砸在榮越門前的餛飩是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