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日久生情
作者:瑞雪兆豐年      更新:2021-11-28 03:30      字數:3209
  安小染看著慕媛雪,突然覺得眼睛有一點濕潤。

  她和薛敬軒一樣,都是從小爹不疼媽不愛的孩子。

  實際上,她豪爽又直接的性格,不過是自己的保護色。他們倆就像是兩隻刺蝟,豎起身上的刺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卻沒想到也因此傷害了別人。

  一直在一個不受關愛的環境裏成長,安小染便變成了一個獨立而又要強的女孩子。現在慕媛雪對她的關心,讓她心頭一暖,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

  薛敬軒和許安把桌子擺好,兩個女孩子從廚房拿了碗筷,慕媛雪端了兩碗米飯出來,招呼他們趕緊吃飯。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院子裏,這種情景,安小染幻想過無數次。現在,幻想成了真,她現在就是那一家人中的一份子。

  可是這種美好的生活也不過隻有五年而已。她已經和薛敬軒在一起半年了這麽掐指一算,她還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要和這種幸福永遠的告別了。

  再加上慕媛雪住的莊園她也不能每天都來。這半年,安小染隻來到這裏兩次,這樣看來,能體會這種幸福生活的機會,也是少的可憐。

  安小染鼻子猛地一酸。

  第一個注意到她不對勁的,就是身邊的薛敬軒。男人見她紅了眼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怎麽了?”

  “沒什麽。”安小染聲音有些哽咽,“眼睛裏進沙子了!”

  這種鬼話薛敬軒當然不信,不過既然人家不想說,那就不要問。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整個飯桌上,一直在說個不停的是袁麗,她的小嘴就像打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噠噠噠”,一刻也沒停下來過。

  安小染咬著筷子,目光越過慕媛雪,落在了袁麗一旁的許安身上。

  好好先生本來就不是很愛說話的人,袁麗在一邊唾沫橫飛,他也隻是聽著,安安靜靜,也不插話,但他的嘴角卻一直掛著一絲微笑。

  “好好先生”其實是安小染私底下給許安取得外號,林江別墅裏一些和她關係好的人也知道。安小染這麽叫他,是因為許安平日裏就溫文爾雅,不慍不火,就像一隻安靜的綿羊。

  “好啦。”慕媛雪拍了拍袁麗一晃一晃的小腦袋,“還沒說完?飯還吃不吃了?”

  袁麗終於停了嘴,看看別人碗裏的飯,又看看自己的,然後趕緊扒了一口米飯填進嘴裏。

  許安在一旁無奈的歎了口氣:“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在這裏,好像所有人都放下了平日的架子。許安不再西裝革履,袁麗也不顧什麽淑女禮儀,慕媛雪從來沒有那些傲慢的富婆的樣子,就連薛敬軒,居然也翹起來二郎腿!

  安小染不是第一次跟薛敬軒在一起吃飯,但卻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的輕鬆和隨意。

  要知道,上次來看奶奶,這個男人也還是一本正經的,就像他對待所有陌生人一樣。

  不知道,這算不算融入了他們呢?安小染想著,又扒了一口米飯慢慢嚼著。

  “對了。”慕媛雪開口,“吃完飯啊,麗麗帶著小染到莊園裏去轉一圈,熟悉熟悉環境。”她轉過頭,看著安小染,“小染啊,你這是第二次來了,上次沒能給你好好介紹介紹這裏,你待會兒和麗麗去溜達溜達,權當消消食了。”

  “什麽?”袁麗瞪大了眼睛,一下子站了起來,“為什麽我要帶她去?我不幹!”

  真是翻臉比翻書快啊,而且,這和上次在林江別墅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慕媛雪到不是真的想讓安小染在莊園裏逛,隻是她知道這兩個女孩子的關係一向不太好,想給她們提供一個和好的機會罷了。

  其實,安小染也不想跟她去,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奶奶,也隻好答應了。

  莊園不大,半個小時就可以逛個一圈。

  雖然不情不願,但是外婆的話,袁麗還是很聽的。她跟安小染並排走在莊園裏,卻連眼神都懶得給人家一個。

  薛敬軒在廚房洗碗,慕媛雪拉著許安的手,輕輕摩挲:“許安啊,你也是奶奶看著長大的孩子,你有什麽小心思,奶奶還不知道?”看到許安有些尷尬的表情,慕媛雪笑了。

  許安喜歡袁麗。

  很早就喜歡了。

  隻不過這姑娘一心撲在她家表哥身上,哪裏有時間注意他身邊這個安靜又內斂的大男孩?

  袁麗對他,從來都是頤指氣使的,小時候就欺負,長大了,還是欺負。按道理,許安應該是討厭袁麗的,可他偏偏就喜歡上了她。

  沒有辦法,感情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是按道理來的。

  小時候,袁麗找許安的麻煩,不過是小孩子耍脾氣,那個時候的許安,是個愛流鼻涕的胖小子。在三個青梅竹馬之中,許安雖然是最年長的一個,但卻也是最愛哭的一個。

  後來,三個人慢慢長大,原本的胖小子褪去了嬰兒肥,身材也變得欣長起來。再加上經常鍛煉,許安的身體變得勻稱又結實。

  身體長大了,心智也成熟了。小時候的鼻涕蟲,在歲月中慢慢有了男孩子獨特的堅韌和驕傲。隻可惜那一段時間,薛敬軒隨母親嫁入了劉家,從常遠城搬了出去。

  見不到最喜歡的表哥,袁麗天天不開心,動不動就往許安身上撒氣。而這時候的許安,雖然已經比小姑娘高了一個頭,但卻從沒對她發過火。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樂意慣著她。

  其實,袁麗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壞。她是有些不講理,以自我為中心,但這也不過是她單純的一個表現。

  是的,她很單純。完整的家庭,疼愛她的父母,再加上又是獨生子女,袁麗的難免有些被慣的任性。

  但同樣的,在這樣一個完整的保護下,她從來沒有去體驗過社會的險惡。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她的世界永遠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沒有一絲做作。

  這姑娘性子刁蠻,做事又不愛動腦子,因此沒少得罪人,學校裏出了什麽事,她不敢告訴爸媽,也都是哭哭啼啼的去找許安幫她收拾爛攤子。

  本來許安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去保護她,隻可惜,人總是要長大的。

  袁麗的大學在外地,是一個女子貴族學校。

  女孩,尤其是有錢人家的女孩,心眼都比針眼還小。

  她們總是喜歡將自己和別人分的很開,幾個相似的女孩子紮堆在一起,和其他人互相看不起。袁麗因為性格的原因,和誰都融不到一起去。

  久而久之,她開始被同學們排擠。一些喜歡暗地裏耍陰謀的人想了各種小主意捉弄她。這樣日積月累的,袁麗就在這個大染缸裏被染得變了樣。

  心機,善嫉妒,喜歡耍小計謀。

  但是許安相信,她的內心依然是善良的。

  薛敬軒洗了碗出來,看到的就是站在門口往遠處眺望的許安。

  他從背後拍了一下許安的後背:“看什麽呢?”

  “沒什麽。”

  兩個好兄弟就這麽靜靜的站了一會兒,許安突然從口袋裏逃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出來。

  一看就是小女生的東西。

  這回,就算薛敬軒再聰明,也想不出許安到底想幹什麽了。

  許安拿著小信封在自家兄弟的麵前晃了晃:“敬軒,這是情書。”

  情書?薛敬軒有些鬱悶:“你是打算拿這個跟袁麗告白嗎?”

  手指輕輕劃過信封的邊緣,許安輕輕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不是矯情的男人,有些事情想去做,他就會大膽的去做。不過這次的方式卻是有些跑偏了。

  “許安。”薛敬軒嚐試勸他一下,“這個年代,沒有人告白會送情書的。更何況我們已經不是穿著校服的初中生了,你這也太奇怪了。”

  雖然許安平日裏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薛敬軒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兄弟倔起來,和他比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看向遠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回過頭,笑著拍了拍薛敬軒的肩膀:“敬軒啊,你知不知道,麗麗一直都對你抱有好感?這樣說起來,咱倆還是情敵呢!”

  薛敬軒沒有答話,許安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和麗麗是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不過那一天,她為了你而陷害安小染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可以容忍她所有任性的行為,但是我受不了她為了一個男人去耍陰謀詭計。敬軒,這次我要是失敗了,這筆賬,我可就要和你好好算算嘍!”

  雖然知道他不過是在看玩笑,但薛敬軒心裏還是有一些不舒服。袁麗對他有好感,他是知道的,許安對袁麗有好感,他也知道。

  隻是他卻沒有發現,許安對袁麗,早就已經用情至深。

  他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裏。

  許安已經把他的寶貝信封放進了外套的口袋裏,轉身離開。

  他已經走了挺長的一段距離,卻突然聽見薛敬軒從後麵叫住了他。

  “你要是把我表妹追到了手,卻沒有好好待她的話,這筆賬,我也是要跟你好好算算的!”

  他輕輕的笑了一下,對卻敬軒做出一個“放馬過來”的動作。

  莊園裏,袁麗嘬著牛奶,領著安小染在莊園走了一圈。

  畢竟是奶奶交代的事情,她也不好耍什麽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