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亭亭明玕照清瑤
作者:煙煙如      更新:2021-11-28 03:28      字數:2929
  笙歌鼎沸的柳巷一如往日的車水馬龍,而紅樓的後院卻異常的安靜。

  清淩因身上的藥性尚未褪盡,被紅娘勒令守在殷流風的身邊等著楚嫣嫣的回信。

  望著尚處昏迷的殷流風,清淩悔恨交加,若不她如此莽撞,也不會如此。

  不知小姐此時可安全?

  而此時與清淩的擔憂形成對比的便是始作俑者秦邇芙!

  她坐立難安的等在府內,一遍一遍的張望著院子大門。

  終於,遠門開了一條縫,一名身穿黑鬥篷的人鬼鬼祟祟的鑽了進來。

  那人見到秦邇芙小跑上前,掀開鬥篷低頭道,“小姐!”

  “如何?”秦邇芙眼含焦急道。

  “那僧人將她關進了暗室。”黑袍丫鬟道。

  “不是吩咐過他直接將她殺了麽!”秦邇芙皺眉道。

  “小姐放心,那暗室是寧王暗中修建的,她服了藥進入裏麵,斷沒有活著出來的可能!”那丫鬟斬釘截鐵道。

  秦邇芙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哼!那就好!”

  “隻是……”那丫鬟似還有話要說。

  “隻是什麽?”秦邇芙道。

  “隻是奴婢下山時見雍王殿下行色匆匆也上了西山寺!”那丫鬟眼神躲閃,小心翼翼道。

  “什麽?筠哥哥去了?”秦邇芙大驚失色道。

  “是,可奴婢以為雍王殿下應當隻是湊巧路過,奴婢一下午都守在茶樓外,未見她與任何人傳過信。”那丫鬟急忙解釋道。

  “最好如此,否則你就去替她吧!”秦邇芙使勁瞪了那丫鬟一眼甩袖而去。

  而此時被人惦念,也被人暗恨的皇蛾,此時卻依舊昏昏沉沉的躺在墨修筠懷中。

  “皇蛾!皇蛾!”墨修筠看著懷中麵色坨紅,雙眼半閉的皇蛾焦急的喊道。

  “郡主無事。郡主此時藥性發作,睡一覺就好了。”陳岩見墨修筠麵色陰沉如水急忙上前道。

  “什麽藥?”墨修筠雙目如電射向陳岩道。

  陳岩被他身上散發的威壓,嚇得腿一軟,他強自鎮定道,“郡主事先服了安寧丹,功力會喪失幾日,方才又聞了這屋內催情的熏香,混合之下才會如此,待郡主藥性散了,便會無事。”

  墨修筠雖不知他是誰,但方才正是他引領自己到此,此刻聽他如此說,心內稍鬆。

  墨修筠將皇蛾散在頰邊的發挽至耳後,動作極輕的抱起皇蛾站起身來。

  陳岩見他如此就要出門,急忙道,“外麵有人把守,你若想如此帶郡主出去,恐怕不可能……不如我先出去探一探?”

  說完,陳岩便率先向外跑去,可當他走出屋,眼前的場麵卻讓他愣住了。

  隻見原本清澈的池水此時已變得鮮紅,池邊嬉戲玩鬧的男男女女,此時已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極樂之地,此時已幻成修羅地獄。

  幾名蒙麵黑衣人站在期間,正眼神冰冷的望著他。

  正當他不知該進該退時,墨修筠已抱著皇蛾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主子!未留活口!”那幾名黑衣人同時單膝跪地道。

  墨修筠“嗯”了一聲,看了一眼陳岩道,“帶他回去。”

  說完便抱著皇蛾徑直向外走去,隻留下陳岩留在這如地獄般的地方麵對著這些索命的幽魂。

  往日的雍王府到了此時,除了王爺的書房早已是一片寂靜,而今日的雍王府卻熱鬧不凡。

  隻因容伯麵帶喜色,招呼著眾人前前後後的忙乎個沒完。

  因王爺另有吩咐而剛回到府中的青葉看著忙碌的眾人,一頭霧水。

  終於逮到匆匆而過的容伯道,“容伯,府上有什麽喜事麽?”

  “自然是有!”雙鬢斑白的容伯容光煥發道,“王爺方才抱回來一名姑娘,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麽?”

  “姑娘?”青葉驚訝道,除了秦邇芙,可沒有其他女子進過王府!更別提王爺親自帶女子回府了!

  “是啊,我可是親眼看著王爺一路抱著進來的,此刻就在王爺屋內!”容伯高興道。

  “抱著進來?還進了王爺的清竹軒?”青葉一臉不信道。

  那秦姑娘與王爺青梅竹馬,王爺都不準她靠近清竹軒半步,此刻竟然帶了一名姑娘進去了?

  青葉用力拍了拍腦門,道,“我不是做夢了吧!”

  “哎呀,做什麽夢,王府要有女主人嘍!我忙著呢,沒空理你!”容伯快步走開,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什麽,轉回身,語含警告道,“你有事明日再去稟報,不許到清竹軒打擾王爺啊!”

  青葉哭笑不得望著容伯小跑著遠去,好吧,他還是別去搗亂了!

  寅時的更聲自遠而近傳來,吵醒了昏睡中的皇蛾。

  一片寂靜中,書頁的翻動聲尤其的清晰,皇蛾睜開眼隻見一片暗紫色的紗帳輕輕拂動。

  燭火的光亮透過輕紗的縫隙投入賬內,刺的皇蛾忍不住閉上了眼。

  過了片刻,她才又慢慢再次睜開眼,隻見那跳躍的燭火下,墨修筠正低頭安靜的看著書。

  他怎麽會在這?這又是哪裏?皇蛾心道。

  她欲坐起身來,卻覺得渾身酥軟,用不是氣力。

  “你醒了?”墨修筠聽見響動,放下書走了過來道。

  “嗯。”皇蛾看著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墨修筠點了點頭。

  “可是想起來?”明明背著燭火,可墨修筠的雙眼卻比燭火還要明亮,他眼內含笑道。

  見皇蛾臉微紅輕點了點頭,墨修筠坐在床邊,伸手環在皇蛾頸間慢慢將她扶起,又拿來一個墊子放在她身後,才輕輕將她鬆開。

  “渴不渴?”墨修筠收回手,又拎起床邊小爐上一直溫著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送到皇蛾嘴邊。

  皇蛾本想伸手來接,胳膊卻抬不起來,又確實有些口渴,隻得就著墨修筠的手喝了幾口。

  此時的皇蛾,雙眼濕漉漉的,雙頰不知是藥性未退還是有些害羞而泛起紅暈,就連耳尖也紅撲撲的,如一隻滿含防備的幼獸般惹人憐愛。

  沒有了平日的針鋒相對,也沒有了暗暗的百般試探。此刻的皇蛾,卸去了那滿身是刺的偽裝,收起了那總是暗含諷意的輕笑,仿佛回歸成了一個單純的姑娘!

  可這感覺不過一瞬即逝,那清澈的雙眸轉眼又覆上了一層寒冰,“這是哪?”

  “雍王府。”

  “我怎麽會在這?”皇蛾問。

  望著皇蛾滿是探尋的雙眼,墨修筠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在琳琅閣發現了你的馬車,覺得有些奇怪,便到茶樓尋你,卻發現你掉落的玉佩。自小二處得知,你匆匆趕出城去,便一路追到了西山寺。”

  “玉佩?什麽玉佩?”皇蛾疑惑道。

  “這個。”墨修筠自袖中取出那塊羊脂白玉佩道。

  “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的玉佩?”皇蛾奇怪道,她一直將它放在府內,近幾日才取出來,他不可能見過。難道,是莫鬱離告訴他的?可是以莫鬱離的性格,即便雍王是他的主子他也不會連這種細枝末節都要報告一番。那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見你的馬車停在琳琅閣門口,便進去問那掌櫃,他說你拿了這塊玉佩曾經進過店裏。”墨修筠麵色平靜道。

  “掌櫃說的?”皇蛾驚道。

  見墨修筠點了點頭,皇蛾心內掀起驚濤駭浪,她去琳琅閣時明明拿的是凝翠閣得的那塊玉佩,可墨修筠卻說,掌櫃說今日她拿的是這塊白玉佩。

  掌櫃的不可能說謊,除非他根本就沒有去問,而他不去問的原因是,他本就知道這塊玉佩是她的……

  “怎麽了?”見皇蛾麵色奇怪,墨修筠道,“可是藥性發作了?”

  “沒事,西山寺如何了?”皇蛾轉移話題道。

  “除了陳岩,未留活口。”墨修筠見皇蛾沒事,麵色稍鬆道。

  “寧王也死了?”皇蛾驚道。

  見墨修筠點了點頭,皇蛾皺眉道,“雖然他死不足惜,但果真死了,還是有些麻煩。”

  墨修筠嘴角一勾道,“殺便殺了。”

  “你總是如此狂妄自大!”皇蛾見他如此說不禁笑道。

  “你也總是如此任性妄為,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墨修筠說到這停下來,“你藥性還未全退,好好休息吧。”

  墨修筠說完,扶著皇蛾躺了下來,又幫她掖好被角才起身走了出去。

  皇蛾自紗帳中望著他的身影走出門外,收回視線時見那桌案後掛著兩副字,上書“亭亭明玕照”,下接“洛洛清瑤流”。

  皇蛾眼波流轉在那“明玕”與“清瑤”之間,她怎麽從未想到,明玕、鬱離、修筠本就都是竹的雅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