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開棺驗屍證清白
作者:煙煙如      更新:2021-11-28 03:27      字數:3293
  皇蛾仰天一笑道,“我笑,是笑你的自作聰明。派你來的人,難道沒跟你說過,要少說話麽?”

  那男子眼珠子轉了轉,似在回想自己說錯了什麽。

  還未等他想出,便聽皇蛾一字字道,“難道你不知道陵城根本沒被淹沒過麽?”

  “什麽?”那男子驚道,不僅那男子驚,圍攻的眾人也同樣驚在了原地。

  “陵城隻有南城遭了水患,南城的百姓也早在水患之前便已被安置到了妥善的地方,何來陵城被淹沒之說?又何來數千無辜百姓身亡之說?”皇蛾慢慢回道。

  “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那男子繼續喊道。

  “江皓,將聖旨拿出來。”皇蛾道。

  “是。”江皓從馬車內取出聖旨,見皇蛾點頭,隨即展開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陵城突遭水患,百畝良田被淹,朕心甚痛!幸僅南城遭此橫禍,百姓轉移及時,未有傷亡,朕心甚慰!令陵城太守張宏昌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另免陵城百姓三年賦稅。欽此!”

  聖旨一出,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望著眾人鬆動的神情,皇蛾繼續道,“陵城遭遇水患確是因本郡主建造水壩所致,良田被淹,家畜淹死也確有其事。”

  “但……”皇蛾眼波流轉掃過眾人,一字字道,“陵城從未有百姓死於水患!”

  “沒有百姓死於水患,那我阿爹是怎麽死的?”這時一名女子衝上前來,指著身後的棺材道。

  “是啊,我爹娘怎麽死的?”一名男子也跟著喊道。

  “我阿姊一家連帶公婆六口人,沒有留下一人啊!”一名少女哭道。

  “嗬嗬,”皇蛾手中那麵白無須的男子冷笑道,“聖旨?陛下早已半月不曾露過麵,朝政上下皆由鼎興候所把控!這聖旨誰知真假,說不準便是你父女二人編造出來用來欺瞞百姓的幌子!”

  他伸手指向擺在前方的那一排棺材,“這些死者,你又如何解釋!”

  “解釋?”皇蛾笑道,“便由這些死者來解釋吧!”

  “人都死了,怎麽解釋!”

  “妖言惑眾!”

  底下的人聽到皇蛾的話叫喊道。

  “江皓!開棺!”皇蛾揚聲道。

  “是!”不知何時,此處已被支援而來的黑鱗衛重重包圍。

  死者已矣,入土為安!開棺本已是大忌,何況還在這青天白日之下!

  所有親眷一聽皇蛾要開棺,頓時激烈的反抗了起來,畢竟親人已遭遇水患慘死,此刻屍首不僅要被驚擾曝光,還要被解剖驗屍?

  “天理何在?”

  “不要,不要!”

  “爹,娘!”

  “妖女,我跟你拚了!”

  哭嚎聲叫罵聲頓時衝破雲霄。

  可皇蛾卻充耳不聞,隻專注的望著那一個個被黑鱗衛撬開的棺材。

  任眾人如何阻攔,不知何時趕到的仵作已走上前去一一進行了查驗。

  突如其來的風將皇蛾的紅裙吹得烈烈作響,流瀑般的墨發隨風吹向身後,將她絕美的豔容一覽無餘的展露於眾人眼前。

  此刻,最奪目的不再是她的容顏,而是那一往無前堅毅的眼神。

  隻是,眾人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絕美的畫麵,隻有那幾個看熱鬧的人,被晃的移不開眼。

  “這郡主……”莫鬱離喃喃道,大喘了口氣後才繼續道,“絕!”

  “真是容顏絕,個性絕,做事絕!”莫鬱離連珠炮般道,“一般女子遇此情況哪個不是趕緊躲開,或者藏起來等人來救,她倒好,看這架勢早已知道今日的場麵,卻依舊迎難之上,這是個性絕!”

  “千夫所指之下,臨危不懼,思路清晰,步步緊逼,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開棺驗屍!這做事絕!”莫鬱離比了個大拇指,回身望向身後的墨修筠。

  卻見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墨修筠,竟眼神含笑遠遠望向皇蛾,甚至微微翹起了嘴角,那副模樣竟讓莫鬱離感受到某種如驕傲般的感覺?

  莫鬱離眼珠子一轉,道“這容顏絕便不說了,隻要不是瞎子便看的出來,如此精彩的人物,小王從前怎不曾識,看來明日該往侯府一去!”

  莫鬱離說著,雙眼卻不離墨修筠,隻見他話音才落,墨修筠便收回了視線,轉回平靜的雙眸看著他道,“那名異國公主明日該到京都了,不如本王請她來雍王府轉一轉?”

  “別別!”莫鬱離趕緊伸出雙手,擺出推辭的模樣,“小王想起來,明日小王有事還需外出,侯府這種地方,小王還是少去的好。”

  “不去!”墨修筠吐出兩字後,繼續望向窗外。

  “過分了啊……”莫鬱離還要再說,卻聽車外傳來人聲,原來是仵作已將所有屍首查驗完畢。

  “稟郡主,棺內死者皆是中毒身亡!”仵作恭敬回道。

  “胡說八道,我爹明明便是淹死的,一看便能看得出來!”這時那名男子上前喊道。

  “這仵作肯定跟妖女是一道的,我們別聽他的!”

  麵對眾人質疑,皇蛾並未理會,向那仵作問道,“你如何斷定他們並非淹死。”

  那仵作拱了拱手,走向其中一個棺槨旁邊指著棺內的老者道,“大家都知道,淹死之人身體有泡漲,手腳起白皮,小腹會因充水會鼓起。”

  “我爹不就是如此!”方才喊叫的那名男子上前叫道。

  “可是,若是死於水患,首先死者淹死之時會拚命掙紮,手指會因此而彎曲,可這名死者,十指卻伸平,不曾有過掙紮的跡象。”那仵作托起那死者的手臂示意大家查看。

  本一臉不信的眾人,此時見那手指果真如他所說,竟也安靜了下來。

  “還有,大家都知道,汀河泥沙甚多,何況發生水患,洪水奔襲必定會裹挾大量的河沙,那麽死者口鼻肯定會有泥沙殘留。可這些死者口鼻幹淨,甚至沒有淹死之人皆有的泡沫。”那仵作又示意眾人查看死者口鼻道。

  “這也不能證明我爹是被毒死的啊!”那男子仔細查看後,仍舊不服道。

  “我之所以斷定這些死者是中毒而死,是因為我已經查到了是何種毒藥!”那仵作並未因男子的質疑而生氣,反而解釋道。

  “南洋有一種毒藥名叫‘水草’,這毒藥便如它的名字一般,會如水草般生長。食此毒藥可讓人產生極度的口渴,促使中毒之人在短時間內大量飲水。而大量的水份會促使‘水草’瘋狂滋長,隨後慢慢將死者的腹腔漲大,並因此堵住死者的呼吸,最後致使死者窒息死亡。”

  “而為何死者身體腫脹,也是因為死前曾大量的飲水所致。不信你們可以查看一下死者的咽喉深處,均能看到墨綠色的猶如植物一般的東西。”仵作解釋完,示意眾人上前查看。

  那些死者親眷本並不信任仵作所言,可他自始至終說的卻又找不到破綻,便也動搖起來,趕緊跑向自己死去的親人旁,仔細的查看起來。

  不過一會,眾人皆換上了一副不自在的表情。

  沒有上前檢查的人,也從他們的臉上猜到了,仵作所言不假。

  眾人相互看看,最終那被當做示範的老者的兒子上前來道,“是我們錯怪了郡主。請郡主降罪。”

  “此事因本郡主而起,與你們何幹?”皇蛾不在乎道,“況且本郡主恩怨分明,有罪的應是這幕後的黑手。”

  皇蛾說完,轉身麵向那名麵白無須的男子道,“說吧,誰派你來的。”

  “我說了無人派我來。”那男子依舊嘴硬道。

  “你來自宮中,與方才自殺的老者是一起的,他負責自刎挑起事端,你負責煽風點火,誘導眾人。如此分工明確,敢說無人派你來?”

  皇蛾冷笑道,“本郡主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一次不說本郡主便砍下你一條腿,兩次不說便砍掉你另外一條腿,三次不說本郡主便砍掉你的雙手,若最後還是不肯說,本郡主便讓你也嚐一嚐‘水草’的滋味可好?”

  “你!啐!妖女!”那麵白無須的男子唾罵道。

  他話音才落,就見皇蛾手起刀落,隨著他“啊”的一聲痛喊,他已經跌落至地上,一條斷腿孤零零的躺在旁邊。

  馬車裏的莫鬱離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閉了閉眼,嘖嘖歎道,“以為她說說而已,居然來真的?如此狠得女子,再美小王也不敢要。”

  圍觀眾人也被皇蛾此舉嚇了一跳,方才還叫喊著的人,此刻卻被嚇得哆嗦起來。

  皇蛾並不在乎眾人如何,繼續逼近問道,“誰指使你來的?”

  “沒有!”

  隨著話音落,一道血花再次飛出,另外一條腿也跟身子分了家。

  那男子此刻早已痛的動也不動,痛呼過後,他甚至連發聲都已變得困難。

  大量的失血致使他眼神恍惚起來,當皇蛾再次問道,“誰派你來的?”

  “是……”他剛要說,突然從人群中飛出一隻箭,正中那男子心髒。

  那男子聲音隨之戛然而止。

  皇蛾望向箭矢飛出的方向,卻見眾人擁擠,膽子小的捂上了雙眼,膽子大的看著她也是一臉驚懼,竟沒能發現可疑之人?

  算了,她本就知道是何人!隻是沒有當眾逼出來總算有些可惜。

  皇蛾就此作罷,扔掉手中彎刀,一躍跳上馬車。

  隨著車簾落下,流泉般的女聲道,“回府。”

  這流泉般的聲音本是優美至極,可此刻聽在在場之人的耳中卻如魔音。

  除了墨修筠,以及路旁茶樓中正舉杯淺茗的男子。

  望著那遠去的馬車,他輕聲道,“這才該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