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禍患初平欲除根
作者:
煙煙如 更新:2021-11-28 03:27 字數:3638
因疫情控製及時,感染瘟疫的人並不算多。陳太醫等人有了充分的時間研究病情,幾日便製出了藥方。
皇蛾將金穗派去安置區幫忙,她自己則閑在沈府日日研究地圖,望找到水源,徹底改變安城的現狀。
可幾日來卻毫無頭緒,她放下地圖,剛走出書房,就見清淩一路小跑過來,“小姐,小姐!”
清淩跑到皇蛾身前,已累的彎腰狂喘起來,她舉起右手放到皇蛾麵前,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
皇蛾接過,打開一看,入眼的先是一塊垂著紅色穗子的精雕細琢的玉牌。黃綠相間的玉牌上,一座翠綠的遠山下蜷著一隻黃色的狐狸,那狐狸蓬鬆的尾巴卷曲向上,圍住一隻毛茸茸的小白兔。黃色的土地上灑滿紅色的小花,懶洋洋的午後,溫馨的畫麵躍然於上。
皇蛾不覺一笑,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雕刻。這是變相的勸告自己要溫柔一點,不要如此血腥麽?
皇蛾打開信紙,隻見其上隻有一行字,工工整整的寫道,“如你所願。送你!”
清淩此時也已喘平了氣,伸著脖子上前道,“哇,這是哪個大師雕的,如此精湛!”
皇蛾將玉牌係到腰間,道,“你難道不知是誰送來的信麽?”
“凝萃閣啊!”清淩楞楞道,“他們那寶貝到是不少,出手如此闊綽!不過,小姐,這如你所願是什麽意思啊?”
“藥材和米糧有著落了。”皇蛾舒心一笑。
“太好了!”清淩歡呼道,“如今藥方已經研究出來了,災民也都安置妥當了,物資又有了來源。安城之災就要過去嘍!”
“可這根本還是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皇蛾歎了口氣道。
“小姐說的是水源?”清淩試探問道。
“嗯。安城一日無水,這災情便一日難平。”皇蛾道。
“也不知道這老天爺何時才肯下場雨呀!再不下雨,連封都都快渴死了!”清淩仰頭看向耀眼的日光道。
“下雨也不過是止一時之渴。”皇蛾仰頭道。
若是沒有水源,那安城在以後還會無數次的麵臨如此困境。安城又怎能稱之為“安”呢?
“天公不布安城雨,旱風起兮!災民遍地!
衝河若走程陽路,甘霖降兮!澤潤大地!”
這時,一道蒼老卻不失明朗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皇蛾循聲而去,待穿過花園,見竟是入封都那日的說書先生,在花園邊踱步。
皇蛾忙於賑災事宜,早已忘記了他。那日她將他帶至沈府,本是想問問他是誰在背後指示。
可此時,皇蛾隻想問問他,方才他說的兩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那說書先生自也見到皇蛾過來,轉身微笑的看著她。若不是清淩事先知道他不過是一名走街串巷的說書人,憑他這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倒真有幾分隱士高人的模樣。
“先生方才所說,衝河?程陽路?敢問是何意思。”皇蛾上前兩步問道。
“便是字麵的意思。”那老先生依舊笑著回道。
“老先生前兩句說的是安城災情,後兩句卻說衝河,可據我所知,衝河據安城尚有一段距離,而程陽雖近卻也離此地足有一天的行程,不知三者有何聯係,先生可否為我解惑?”皇蛾見那老先生並未明說,隻好直奔主題道。
“三者可以有關係,也可以毫無關係!”那老先生繼續打啞謎道。
“你這老頭,怎麽說話如此吞吞吐吐的。”清淩卻耐不住性子上前道。
“清淩,不得無禮。”皇蛾假裝訓斥清淩,心內卻也如此作想,她本就正為尋找安城水源而著急,此刻好不容易發現一些眉目,這老頭還如此吊人胃口!確實欠罵。
但越是心急,越是不能表現出來,皇蛾轉而問道,“老先生怎麽稱呼?”
“老朽姓景,單名一個銳字。”景老頭撚了撚胡須道。直看的清淩想上前將他沒兩根的胡子一把拽掉。
“景先生,是哪裏人?”皇蛾不緊不慢繼續問道。
“老朽本是程陽人,不過一生走南闖北,四處流浪,倒是年輕時在京都待得最久。”景老頭雙手背後微仰頭道。
“哦?不知景先生在京都何處落腳?”皇蛾笑道。
“眠花宿柳,並無固定落腳之處。”景老頭一語驚的清淩差點蹦了起來。真是個老不修,竟然好意思說眠花宿柳。
景老頭本是風雅之人,眠花宿柳是在形容他所住之處環境優美,卻未想到竟被清淩想歪了。見清淩一副鄙視的表情,景老頭竟破天荒的奇怪起來。
“老先生那日在街頭所講的故事是從何處聽來?”皇蛾卻並不在意那些,繼續問道。
“姑娘是說徐衛民之女進宮刺殺皇帝一事?”景老頭反問道。
“是。”皇蛾點頭道。
“此時京內早已傳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景老頭奇怪道。
“哦?難不成對鼎興候的論斷乃是老先生自己的想法?”皇蛾調高音量道。
“自然是老朽的個人見解。”那景老頭肯定的點頭道,“難不成姑娘以為有誰在背後指使我不成?”
景老頭說完,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我景銳一生木人石心,到老竟被個女娃娃如此評價。哈哈哈!”
皇蛾見景老如此作為,也許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剛欲開口致歉,就聽院外傳來聲音。
一名黑鱗衛躍入稟報道,“郡主!金穗姑娘暈倒了,可能染了疫病!”
“什麽?金穗染了病。”清淩急忙道,說完轉向皇蛾欲哭道,“小姐,怎麽辦。”
“帶我去看看。”皇蛾正抬腿欲走,景老頭突然喚道“姑娘,且慢!”。
皇蛾回頭見景老頭遞過來一個布包說道,“這個給你,也許你可以從中尋到解決之法。”
皇蛾急忙接過,道了聲多謝就匆匆而去。
“百年了,安城百姓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老朽我終於解脫嘍!”景老頭望著皇蛾遠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
皇蛾趕到安置區的時候,金穗已經醒來。見皇蛾進來,她急忙掙紮欲起。
“快躺下!”皇蛾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她身前,按住她的肩膀道。
“小姐,奴婢……”金穗麵有愧色道,“奴婢沒能幫上什麽忙,還給小姐添麻煩了。”
“這些日子你廢寢忘食幫助陳太醫,怎麽能說沒有幫忙呢?”皇蛾安慰道。
皇蛾突然話鋒一轉道,“隻是你帶著祛瘟丹和熏香,怎麽會染上病氣?”
“小姐,奴婢……”金穗微低下頭,嗡嗡道,“奴婢給了別人……”
“哎呀!你真是的!”清淩聽此柳眉倒豎,氣道,“你不知道如此,會惹的小姐擔心麽?會害的我擔心麽?”
“奴婢自然知道會讓小姐擔心。”金穗飛快的掃了一眼皇蛾微沉的臉道,“隻是奴婢見安置區的幼童因母親染了疫病而在外孤苦伶仃的,實在於心不忍。”
皇蛾在得知金穗染了疫病時,便猜到她定是將避瘟的東西給了別人。都說醫者仁心,金穗出身醫學世家,生性善良,見到如此情況,怎麽可能不舍己為人呢!
“你若想幫助更多的人,要先學會保護自己。”皇蛾拍了拍依舊垂頭坐著的金穗道。
“小姐不生奴婢的氣了?”金穗一喜道。
“我何時真正生過你們兩個的氣。”皇蛾說完不忘假裝瞪了清淩一眼。
“小姐,怎麽還扯上奴婢了。”清淩不滿道,聲音卻中氣不足,可見她何等心虛。
皇蛾燦然一笑對金穗道,“你先在此好好休養,不可再忙碌了。”
“是,奴婢謹記。”金穗笑靨如花回道。
皇蛾與金穗說完話,剛走出帳篷,就見門簾外一名少年正探頭探腦。那少年一身布衣雖破舊,但整齊利落,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不是徐術是誰?
徐術見皇蛾看到自己,不由麵色一紅。這些日子金穗在安置區的所作所為,深深的震顫著這個少年的心。
他雖不是出生什麽大戶人家,但好歹是個府尹公子,見過的女子也都是些嬌養的小家碧玉。即便是他那個性格剛烈的姐姐,平日裏也是如同尋常姑娘般愛美挑剔。
可金穗卻並非如此,她不僅夙興夜寐的協助陳太醫等人研製藥方,還盡心盡力的照顧每一名病患,不懼髒累。
哪怕有人將滿腔怨恨發到無辜的金穗身上,她依舊笑的那麽燦爛。
如一縷暖陽,無聲無息的溫暖著慰藉著每一個人,也同樣溫暖了孤獨的自己。
所以在聽到金穗病倒的消息時,他就情不自禁的跑了過來,就這麽傻傻的在這帳篷外徘徊。
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更不知道他要對金穗說什麽。隻想在這默默的陪伴著她,就如她的身影一日日的鐫刻在自己眼底。
“徐術?”皇蛾見徐術轉身欲走,頗有些狼狽的模樣,先開口喚道。
“郡主。”徐術聽到皇蛾叫他,認命的轉身見禮道。
“你在這裏做什麽?”皇蛾四下望了望,這裏隻有金穗住在這,難不成徐術是來看金穗的?
“你是來看金穗的?”皇蛾隨口一問。卻見徐術麵色囧紅,隨即心內明了,麵帶微笑道,“金穗方休息,況且你又沒有避瘟的藥材,你若找她有事還是待她好些……”
“無事無事。”徐術未等皇蛾說完就急忙擺手道。可他才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如此否認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見皇蛾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不好意思道,“金穗姑娘這些日子一直廢寢忘食的照顧我們,所以聽說她染了病,我們都很是掛念。”
徐術說完耳朵尖都紅透了,也不敢抬眼看皇蛾,隻顧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
皇蛾見他如此,更是明了這個少年已對金穗產生了愛慕之意。金穗自幼失怙,身世坎坷,雖老成穩重,思慮周全,但內心柔軟脆弱。
而徐術,皇蛾看向這個雖然害羞的低下了頭,但無時無刻都挺直脊背的少年;這個滿腔正義,小小年紀卻能獨頂一片天地的少年;這個麵對仇恨,卻能明辨是非不忘初心的少年。
也許未來尚不可期,但生活中總會有一些驚喜不是麽?
皇蛾將懷中的祛瘟丹取出,遞到徐術麵前道,“既然如此,你便留此幫我照顧金穗一二。”
徐術驚喜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祛瘟丹,連忙點頭道,“是,謝謝郡主。”
皇蛾看著徐術愣愣的模樣,不禁想到了殿前那倔強的少女。子女如此,想必徐衛民必定是位驚才絕豔的人物,隻是不知為何會選擇偏居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