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風滿亭閣暗流湧
作者:煙煙如      更新:2021-11-28 03:27      字數:3085
  “小言,那人是誰?”清淩見皇蛾看向亭後,也探頭看去,隻見來人雍雅英俊,頓時眼冒桃花問道。

  小言見清淩那花癡模樣,滿眼鄙夷,但轉頭看向來人時也愣了一下。

  倒不怪清淩如此模樣,饒是他看慣了太子的俊容,在看到此人時也不禁晃了晃神,“不知道,從沒見過。”宮裏什麽時候出了如此人物,而他竟未曾見過。

  小言打量起來人,見他未著官服而是身穿暗紫雲紋錦服,在這宮中能穿常服來去自由的左不過幾個王爺及公侯。

  他從小服侍太子,基本全見過,如此年輕的王爺不過幾位,可並不是來人。

  他暗自琢磨了一番再次仔細眯眼看去,那人腰間似有金絲刺繡,其下垂掛著一塊翠綠翠綠的翡翠牌子。

  怎麽會是綠色的翡翠牌子?如今朝內的牌子不都是白玉所雕?突然,小言想到了什麽,猛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這人肯定是雍王。”

  “雍王?”清淩回頭看向小言,清透的雙眸閃亮亮的道“就是近日傳遍京都的那個西陵戰神雍王?”

  “應該是。如今朝內的牌子都是由軟玉所雕,隻有雍王殿下的牌子還是先帝在世時尋遍天下最好的翡翠由能工巧匠所製。”小言撓了撓頭含糊道。

  “金穗,金穗,這就是傳說中用兵如神的雍王,真是名不虛傳。”小言才說完,清淩便一臉驚喜的轉頭對金穗道。

  但回過頭卻發現金穗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直直地望向雍王。

  金穗向來處事穩重,清淩從未見過她如此失神的樣子,她疑惑的推了推金穗喚道,“金穗?金穗?”

  “啊?”被清淩一推,金穗才如夢初醒般,下意識應了一聲。

  她轉頭看到清淩正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忙回道“我沒事,方才在想事情。”

  清淩仔細查看了金穗的臉色,確定她無事後才又轉頭看向亭內。

  而金穗則再度將視線投向雍王,當她視線觸及到那個紫色的身影時,她竟覺得眼睛一燙。

  那挺立的身姿似正燃著的灼熱火焰,那火苗吞吐順著她的視線,纏繞入她的雙目,一路燒入她的心內。

  沒想到他竟是雍王,沒想到今生有幸竟還能再見到他。

  如果此時清淩轉過頭來,便能看到金穗那華光翻湧的雙目,可她現在隻一門心思看向亭內,因此也未發現金穗的異樣。

  此時初見雍王的新鮮勁早已過去,清淩一會看看太子,一會又看看雍王,一會笑一會又皺了眉頭,好似正在選婿的丈母娘。

  而清淩心內也確實如此想,在她心裏,小姐如此美貌自然是要這世間最好的男子來配。

  如果說太子是清透的流水沁人心脾,那雍王便是幽碧的深潭深不可測;如果說太子是春日的微風柔暖拂麵,那雍王便是冬日的寒風無孔不入;如果說太子是盛放的君子蘭溫和謙謙,那雍王便是蒼勁的翠竹瀟灑堅韌。

  兩人皆是如此出眾,隻不過太子因病弱更像是個儒雅的書生,而雍王不僅雍容俊雅更因久居高位而氣勢過人。

  怪不得雍王不過入京幾日便已成為了京都眾小姐的夢中情人。

  清淩將二人在心內細細比較一番,好像今日真是皇蛾在選良人一般,竟暗自犯了難,完全忘記了皇蛾早已是選定的太子妃了。

  而此時亭內,墨君澤見皇蛾視線偏轉,隨她望去,見來人竟是雍王,笑容一頓,才道,“皇叔何時來的?”

  墨修筠入得亭內,才回道“琴音方起之時便到了,但見你正在撫琴,便從旁等了一會。”

  皇蛾亦步入亭中,對墨修筠一禮後問道,“不知雍王傷勢如何?”

  墨修筠轉過視線看向皇蛾回道,“並無大礙。”

  墨君澤請雍王坐下,才道,“多謝皇叔那日舍命相救,瀾兒剛與我提起此事,還未來得及親自登門向皇叔拜謝,正巧皇叔前來,我這就叫宮內太醫過來為皇叔診一診脈。”

  墨修筠麵色微僵,回道,“郡主已派人送了謝禮,不過舉手之勞,也無甚大傷,便不勞太子惦念了。”

  說完墨修筠又看向皇蛾問道,“瀾兒?”

  “嗯,我與瀾兒自小相伴長大,如此叫慣了,倒叫皇叔笑話了。瀾兒快來坐下。”墨君澤邊微笑著拉過皇蛾從旁坐下邊回道。

  墨修筠掃了眼太子拉著皇蛾的手,片刻後道了句,“倒是個好字。”

  墨君澤笑了笑,轉而問道,“皇叔此次入京可會留到覲見過後?”

  “還未定。”墨修筠垂目舉起桌上的茶杯回道。

  “皇叔久未入京,既然來了不若多留些時日,隻是京都與西陵氣候差異較大,不知皇叔可否適應?”

  皇蛾本正舉杯欲飲,聽此轉頭看向墨君澤,隻見他麵上笑容依舊清淺,嘴角上揚,眼神溫潤如常,這隨意的問話,仿佛他真誠的在關心雍王水土不服一般。

  可是皇蛾知道,以墨君澤心細如發的性子,怎能是不經意的挑起別人背井離鄉的疼處。

  他如此說,不過是在暗指雍王被發配到偏遠的西陵,不得入京之事。

  方才還說不該將過錯歸咎於他人,轉眼便戳別人傷處,可見心內終究還是意難平。

  不過如此才好,否則皇蛾還以為他已被這病症磨的沒了心性,心如止水才更是絕望。

  此刻見他終究還有這幾分少年心性,皇蛾心內反而放鬆了下來,她嘴角微勾,一口將茶飲盡。

  墨修筠自然也聽出墨君澤的用意,他抬起幽深的雙眸望向墨君澤,無波無瀾地回道,“本王雖久不歸京,但本王自幼便生長在這宮中,怎會不適應?倒是太子常年抱恙,久病不愈,許應出去尋一方好水土養一養才是。”

  墨修筠此言竟是暗指他本就應在這宮中,該走的是墨君澤才是。

  墨君澤似聽不懂墨修筠的言外之意般,依舊淡笑著道,“倒叫皇叔費心了,隻是侄兒這身體虛弱,就算是想外出走走,恐是這滿朝文武要先堵在這宮門口了,如何挪的動地方。”

  皇蛾笑眼彎彎,從前總覺得墨君澤脾氣軟弱,好欺負。

  倒沒想到他心內也是九曲回腸一般,竟想到拿滿朝文武坐筏子,他身體再弱又如何,那也是天下公認的太子殿下。

  而他雍王卻是名不正言不順,這一招以退為進倒是用的甚妙。

  “若是想挪,又如何挪不得,隻怕是太子舍不得走而已。”雍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太子的以退為進倒被他說成了虛偽。

  “太子舍得也好,舍不得也好,去哪都自有我陪著,就不勞雍王殿下費心了。”皇蛾不悅道,她實在不願意聽他二人打機鋒,本就難得入宮一趟,直是破壞了她少有的好心情。

  墨修筠抿了抿嘴角,看向皇蛾道,“郡主如此心急太子,看來皇兄倒是指了一門好親事?”

  聽他提起成武帝來,皇蛾斜眼看向墨修筠,挑眉道,“好與不好皆是我二人之事,與他人何幹?雍王若是有空還是仔細尋尋舊物才好,過了這許多年,誰知道還找不找得到。”

  “本王想找的東西還沒有找不到的,倒多謝郡主替本王惦念了。”墨修筠見皇蛾麵露不悅,反而嘴角微勾道。

  “我……”誰惦念你了,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皇蛾氣的還欲再說,卻見墨君澤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輕壓了壓。

  “方才聽瀾兒說起宮內密道,侄兒久住宮中竟未曾耳聞過,不知皇叔怎會知道入口?”墨君澤見皇蛾輕易被墨修筠挑起怒火,插話道。

  “本王怎會知道,隻不過那日天黑,不小心踏空了才掉下井裏,沒想到竟會遇到皇蛾郡主。”墨修筠麵色正經的回道。

  “掉下去?”墨君澤嘴角微微抽搐問道。

  “自然是,不然本王如何會知道?”墨修筠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反問道。

  不想說便不想說,沒想到堂堂王爺竟找個如此蹩腳的理由,皇蛾與墨君澤對視一眼,頓感無語。

  “那王爺以後還是小心走路才好。省的又不小心掉到哪個密道裏。”皇蛾諷刺道。

  “哦?本王倒覺得甚好。”墨修筠看著皇蛾,眼內似蘊著笑意道,“郡主打算何日離京?”

  “三日後。”皇蛾回道。

  “倒是巧了,本王也打算過幾日去一趟程陽,和郡主倒是順路,不如一同前往?”墨修筠狀似隨意問道。

  “多謝雍王殿下的一番好意,隻不過此行我們人數眾多,便不給王爺添麻煩了。”皇蛾一臉遺憾。

  心內卻腹誹道,“誰要跟你一道,若是跟你同路,自己不僅要處理正事還要謹防著你,我不是沒事找事麽。不過,程陽?程陽有什麽值得他特意跑一趟的呢?”

  “既然如此,那本王在此預祝郡主此行一路順風。”雍王舉杯對皇蛾道。

  “也願王爺早日尋回舊物早歸西陵。”皇蛾亦舉杯回道,心裏卻接了一句,“最好永遠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