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獰聽到蒼荷這樣的回答，就算是蒼荷看不見墨獰，也知道在現實中墨獰的臉上也一定史充滿著不可思議的。

  蒼荷猜的沒有錯，在龍桓之境的門口，墨獰的眼睛聽到蒼荷話之後突然睜開了，他看著眼前這個緊閉著雙眼的女孩子，她雖然生的妖嬈美豔，但是在她閉著眼睛的時候，卻還是有些少女的稚嫩感。

  在剛才墨獰給蒼荷看完曾經的他內心裏的罪惡之後，蒼荷的眉頭微微地皺著，嘴角也有些下撇，好像是顯示出了她內心現在的糾結和沉重。

  墨獰在現實的蒼荷麵前，他輕輕地問了一句：“你……你真的，要去看我完整的回憶嗎？那段回憶裏，有著殺戮，有著背叛，

  還有著最讓蒼荷不能忍受的事，那就是墨獰雖然為了自己的愛人才修煉心魔，但在心魔控製了墨獰的心之後，他親手傷害了自己的愛人……

  傷害這個詞是墨獰為自己找的開脫，他站在那裏，手裏拿著流雲錘，仿佛她還站在自己的身邊，還依靠在自己的肩上，聲音淺淺地，喚著他墨獰……

  墨獰的思緒從現實中抽離回來，他回到了自己的回憶中，在那裏，蒼荷聽到了他剛才的問題，蒼荷站在墨獰的身邊，但是她的姿態卻是那麽抗拒和墨獰站在一起。

  心魔飛舞的姿勢，墨獰微微俯身按著自己的胸口，一切都被暫停了，墨獰的回憶停在了這一刻。蒼荷不管周圍是什麽樣的景象，她聽到剛才墨獰的問題之後，蒼荷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墨獰對著那個心魔說話時的表情……

  但是蒼荷猶豫了一會，她的眼睛抬了起來，她的眼裏像是蒙著一層霧氣一樣，但是蒼荷還是堅持著說到：“是，墨獰，我還是，想看你，完整的回憶……”

  蒼荷知道自己可能會看見什麽，她也曾經被心魔控製過，無非，就是血和廝殺，沒有理由的憤怒和完全不理智的思考吧。

  蒼荷輕輕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選擇去看墨獰的回憶，在曾經的滄海裏穿梭，也有些想看看那些她不知道的關於滄海，關於龍王和龍母他們的過去……

  在蒼荷看不見的地方，墨獰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那一雙眸子裏灰蒙蒙的，像是一直存在著的霧氣，把他瞳孔裏隱隱散發出來的金黃色都蓋住了。

  幾乎在一瞬間，一切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心魔的紅色霧氣還是在妖嬈地扭動，發出不間歇的聲音來蠱惑著墨獰，而墨獰把手放了下來，他的頭上冒著點點的細汗，在和心魔做著交流……

  心魔又一次來到了墨獰的耳邊，隻不過這一次，它沒有再說關於滄海的任何事情，它又變成了那個女人的聲音，輕柔地說著：“等你成了滄海之主，你就可以娶我了……墨獰，你還在等什麽？墨獰…….”

  墨獰抬起了自己的頭，他剛準備說些什麽，突然，整個空間都被旋轉了，蒼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的身體又被漂浮了起來，仿佛身置於一個隧道中，

  接著，蒼荷就又回到了剛剛墨獰的寢宮裏，一切都沒有變化，隻是在墨獰的床前，突然多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女人，她看著倒在床上的墨獰，傻傻地呆站在了那裏。

  蒼荷從地上爬起來，她仔細地看了看這個女人的樣子，她的一雙眼睛尤其吸引人的注意，那雙眼睛裏仿佛是含著春水一樣的溫柔，她的鼻子高挺，一雙薄薄的唇上是如四月櫻花一樣的粉嫩。

  蒼荷看著這個美人，雖然肯定不及蒼荷這樣的美豔和勾人，但也不失自己獨特的韻味，看起來十分的舒服。隻是現在這個美人的臉上，神情好像有些震驚和失望，

  她怔怔地看著墨獰，和他周身環繞的紅色霧氣，她的粉唇微動，聲音顫抖地對墨獰說到：“墨獰..你……你怎麽能……修煉禁術？而且……還是心魔？墨獰，你……”

  雖然這個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蒼荷還是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那個在墨獰的思想裏，心魔所發出的聲音，所以……這個女人，就是墨獰心中的所愛之人嗎？

  她發現墨獰看著的方向，那個形狀在她打破了墨獰的結界後，又重新恢複了紅色的靜止形態，

  這下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更加震驚了，那一雙如水一樣的眼睛裏，寫滿的都是難以置信和震驚，她的聲音更加顫抖了，

  連她的手，也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粉紅色衣服的裙擺，她轉過頭來看著墨獰，那個女人說到：

  “墨獰，你不僅修煉了禁術，而且……你已經成功地召喚出了……心魔？”她最後的尾音上揚，帶著絲絲的顫抖，她的眼神期待地看著墨獰，明顯是希望他可以給出和他想象中不一樣的答案……

  可是墨獰急切地來到了她的身邊，墨獰牽住了那個女人的手，他溫柔地對那個女人說到：“瑛溫，等我可以完全的控製心魔，我成為了滄海之主，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娶你了，

  這難道不好嗎？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墨獰的表情是很急切，可是在急切中，他的眼裏還帶著一絲對他們未來的期望，他的嘴角，甚至是帶著笑意的。

  可是瑛溫在聽了墨獰的話之後，她的眼淚滴落在了墨獰的手上，她慢慢地掙脫開墨獰的手，聲音裏帶著哭腔，對墨獰說到：

  “我認識的墨獰不是這樣的，他是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如此的不擇手段，他是不會為了娶我，而想到去變成滄海之主，而把自己出賣給心魔……”

  說完了這些話，瑛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哭著跑出了墨獰的寢宮，而墨獰看著瑛溫的背影。

  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失落還有不思其解的困惑，他已經為娶瑛溫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什麽瑛溫，反而在聽到他要娶她之後，哭著離開了這裏……

  難道對瑛溫來說，心魔比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更讓瑛溫無法忍受嗎……墨獰的金黃色的眼眸裏，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欣喜和期待，取而代之的，是他深深的失落。

  墨獰的身影漸漸褪色，而這一切，也都在慢慢地變成了黃色，所有的一切又被定格在了這一秒。蒼荷困惑地看了看周圍，她在等待，等待這墨獰的解釋，關於他自己，關於這個女人……

  果然，在周圍的一切都停頓下來之後，墨獰的聲音在這間房子裏想起來，他的聲音柔和：

  “你一定會奇怪，為什麽瑛溫對心魔是那麽的敏感，幾乎到了隻要看到心魔，她就會瞬間緊張起來的地步……其實，我一開始也並不知曉這件事，但是後來，在……的後來，瑛溫告訴了我……

  我才明白，為什麽她從一開始，就會反應這麽激烈。瑛溫的父親，原本是九重天上的雷烈將軍，可是他為了追求自己靈力的更上一層樓，將軍鋌而走險，修煉了心魔。

  最後導致自己走火入魔，被天帝打入了太虛之境，永不得入輪回。

  這就是為什麽，瑛溫會對我修煉心魔這件事，反應如此激烈。

  因為她知道，修煉心魔的人，最後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魂飛魄散。

  瑛溫是九天之上身份尊貴的仙女，她是被天帝指婚，和滄海龍王還未出生的大龍子喜結連理的。

  可是我們兩個人，在看見了對方之後，才明白，這世間有種東西，叫做愛。在看到瑛溫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她，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後悔。

  縱使那時的我是整個滄海裏小輩中身份最高的人，可是等到大龍子出生，我就再也不是了。我也不可能帶著我的瑛溫在一起賞花看月了，因為她終究是別人的妻子。

  在我的心裏，我總是覺得，是因為我的地位不夠顯赫，身份不夠尊貴，瑛溫才沒有許配給我。

  所以在我的心裏，就開始有了，和滄海的仇恨。我曾經去找我的父上表明心跡，可是他重重地訓斥了我，讓我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癡心妄想……

  我的心裏全都是忿忿不平的憤怒，於是，在我的心裏，一個邪惡的念頭慢慢地埋下了種子，我欺騙瑛溫，讓她帶著我，去九重天上她的仙府裏觀賞。

  可是我趁她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去了她父親的寢宮，將她父親遺留下來的最後一點修煉心魔的靈法偷了回來。

  瑛溫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她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瑛溫總是覺得離大龍子出生還有好些時間，她可以和我在一起慢慢地生活直到天帝同意我們的婚事。

  可是我再也等不了了，我迫切地想讓瑛溫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不是用時間，來賭一個可能沒有的結局。

  於是我開始日以繼夜地開始修煉心魔，瑛溫從來沒有發現過這件事，直到那天她來找我，也就是剛才，我成功地激發了心魔，和心魔做了交流。

  瑛溫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在她的眼裏，隻要是一切和心魔有關的東西，她都是完全拒絕的，她不能接受我為了娶她，竟然把自己的靈魂和心出賣給心魔。

  從那次起，我和瑛溫之間，仿佛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親密無間的狀態了，我看著瑛溫在遇到我時躲閃的眼神，心裏，對滄海的恨便更深了一份。

  而恰巧此時，滄海的大龍子出生了，三界裏所有人都來祝賀龍王龍母喜得龍子。

  隻有我，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寢宮裏喝酒，還有一個人也是黯然神傷，那就是瑛溫。但是瑛溫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她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喧囂的人群，來到了我的寢宮。

  雖然我的金黃色瞳孔已經變成了紅色，但她還是一步步地走向了我，瑛溫有些害怕地抱住了我，她抽泣著告訴我，她不想離開我，她不想嫁給大龍子，她想永遠和我在一起。

  也就是那一刻，我心裏才絕對的堅定下來，我的內心徹底心魔所控製了，因為我臣服在自己欲望腳下。

  我告訴自己和心魔，我一定，一定要娶瑛溫為妻，不管擋在我前麵的，是滄海龍子，還是天帝……”

  說到這裏，墨獰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留著蒼荷沉浸在墨獰的故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墨獰也曾經愛而不得，也麵對著三界的壓力和阻撓...蒼荷在心裏默默地想著，她迫不及待地問著墨獰：“那後來呢？”

  墨獰的眼神從未如此的暗淡，他的聲音微弱，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好像，是在說給蒼荷聽：“後來，一切都埋葬在了滄海的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