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連忙對著李恪說：“誤會，這隻是昨天為了適應一下現場的氣氛，我隨口說的。”

  雖然聽到羅信這麽說，但邊上的楊淑妃卻是一臉認真的姿態看向羅信：“無論你是隨口，還是有心，總之這句話本姑娘記住了，現在本姑娘變成這樣了，也隻有你敢娶我了呢。”

  一聯想到楊淑妃那已經完全被毀掉的麵容，縱然是楊淑妃的兒子，李恪也是有些無法麵對，就算再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也絕對沒有辦法像羅信那樣淡然。

  其實這兩天，李恪一直在邊上觀察，是因為羅信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姿態，讓李恪的內心一再矛盾。

  身為人子，自然是希望自己母親能夠回到揚州，而自己和妻兒能夠環繞她的膝下，以盡孝道。

  可與此同時，年幼時期他母親那一副淒苦的麵容，則曆曆在目。

  對楊淑妃心中的那份痛苦和向往，李恪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其實也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夠重新活一回，同時也希望她能夠活得更為長久一些，不會被往事所累，淒苦一生。

  所以，李恪和羅信這兩個矛盾的結合體，這兩個因為一個人，因為同一件事，而無比苦惱的男人，跟著步履輕快的楊淑妃，上了山。

  楊淑妃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姿態，是身為人子的李恪最樂於見到的，而且她臉上流露出來如同少女般的笑靨，李恪前所未見。

  僅僅隻是看到這樣的笑靨，他原本矛盾的心理一下子就得以填滿。

  在這一刻，似乎楊淑妃的身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現在他反而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讓自己的母親活得開心，隨心所欲。

  走著走著，在前麵的楊淑妃突然站住了腳，眼下楊淑妃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兩個男人的內心。

  眼見她突然做出這麽一個動作，二人不由得對視一眼，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楊淑妃慢慢地轉過身，先是仔細看向羅信，接著又瞅了瞅李恪，她再看一下李恪的時候，是一種以審視的態度與表情。

  李恪被她看得有些心裏發毛，盡管現在楊淑妃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但她對李恪小時候的嚴厲教導，在李恪的腦海當中可是曆曆在目。

  楊淑妃出生高貴、雍容大度，她極少會因為一些事情而流露出不滿或者憤怒的情緒，在很多人眼中，甚至會將楊淑妃與已經去世的長孫皇後拉到同一個高度。

  但是楊淑妃對子女的教育，卻遠遠要嚴格與長孫皇後，也正因如此李恪和李愔的自律性都比李承乾三兄弟要強很多。

  在看到楊淑妃流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李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陰影。

  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自己的脖子，而正是這樣一個很自然的動作，使得楊淑妃好像看到了什麽端倪，她伸出手，對著李恪勾了勾。

  倘若換成其他人，哪怕是公主貴妃，李恪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乖乖地走到他麵前，而且還要賠上笑臉：“母、咳咳，聶姑娘，你叫在下，請問有什麽事麽？”

  楊淑妃雙手叉腰，用一種看上去好像很強勢的姿態對著李恪說：“我告訴你啊，你絕對不可以喜歡我，更不能愛上我。”

  “不不不，在下可絕對沒有那樣的意思！”

  李恪連忙開口解釋。

  然而，楊淑妃卻怎麽看都感覺李恪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詭異，含情脈脈，那種姿態就好像一直在暗戀自己一樣。

  楊淑妃自然不會相信李恪現在所說的話，而且她現在要表現出一種很堅決的態度，而這種所謂的態度，是要表現給羅信看的。

  盡管她也覺得李恪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對象，但她可是個從一而終的人呢，而且李恪雖然給她有一種熟悉而親密的感覺，但那與男女之情完全不同。她看向李恪的時候，就感覺李恪好像是自己的親人，仿佛彼此身體裏流著同一種血液。

  “既然你沒有那樣意思的話，那我認你為哥哥好不好。”

  “不不不！”一聽自己的母親要認自己為哥哥，李恪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連忙擺手。

  眼下的他，哪裏還有身為吳王的氣魄，完全就是一個十幾歲青少年的姿態。

  結果楊淑妃雙手叉腰，對著李恪瞪圓了杏目：“你看我就說吧，你肯定對本姑娘圖謀不軌，心懷歹意。”

  “我沒有！”

  “你就有！”

  在旁邊站著的羅信，就看到這對母子在那裏耍寶，不由得微微苦笑。

  楊淑妃見羅信臉上流露出這樣的笑意，她當下就警覺了，認為眼前這個看上去自己並不討厭，而且長得還十分英俊的男子沒準，跟失憶之前的自己有什麽貓膩，而現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跟他撇清關係。

  最好撇清關係的方法就是認兄弟姐妹了，總不能讓他當自己兒子吧。

  呸呸！

  楊淑妃趕緊將這個念頭丟開，對方年紀看上去就比自己要大一些，，兩人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血緣關係？

  “我說，你為什麽就不能認我為妹妹？”

  “我、我……哎呀，總之我不能認你為妹妹就是了。” 李恪是真的被自己的親娘給搞蒙了，眼前這個看上去有點小霸道，腦回路思維又十分清奇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娘親嗎？

  李恪已經在懷疑了，如果她真的是自己親生母親的話，那隻能說明她在嫁給李世民之後，心性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也正因如此，她的內心才會變得如此之淒苦。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後邊的羅信開口說了一句：“要麽，李公子就喊聶姑娘一聲姐姐吧。”

  如果這句話是別人說的，楊淑妃肯定不會答應，畢竟無論怎麽看，李恪的年紀都比她要大。

  讓李恪喊她為姐姐的話，那不是把她喊老了？

  但這句話是羅信說出來的，又另當別論。

  羅信這時候又補充了一句：“別的不說好了，就現在你們兩個人所呈現出來的姿態，聶姑娘就好像是李公子的大姐大。再說江湖人士向來不講究那些世俗禮節，年紀什麽的你們暫時做先拋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