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李氏皇族的角度來講，羅生門是邪惡的，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順應天命，讓曆史沿著它本該有的軌跡去走。

  而楚門則是正義的一方，因為他們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維護李唐江山。

  但是除了武妧嬅的師尊之外，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羅信才是天命傾斜的關鍵點。而且告訴李世民說明這句話的人絕對不會是楚門中人，否則的話，薛仁貴、蘇定方這些人也絕對不可能會與羅信對抗，反而會竭盡全力的幫助羅信，與那所謂的天命抗爭。

  看到武妧嬅臉上流露出這般驚訝之色，李世民的反應反而顯得有些淡然，他笑著說：“有些事情無需多說，你自己心裏應該已經很清楚了，朕將你下嫁，無論是逆天改命也好，還是另有圖謀也罷，朕唯一想讓你知道的事，朕希望你這輩子能夠過得安然、隨心。”

  武妧嬅微微抿著紅唇，她緩緩低下了頭，不希望讓李世民看到她眼中噙著的淚水。

  其實，李世民這樣的做法是最為聰明的。

  他知道武妧嬅是所謂天命的關鍵所在，但他絕對不能如李淳風所說，直接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給殺了。

  一方麵，從家族親情上來說，武妧嬅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父親在臨時之前也特意囑咐李世民，希望他能夠照顧武妧嬅，無論從情感角度出發，還是遵從父親的遺言，他都不能這麽做。

  另外一方麵，李世民認為應付所謂的天命，不能硬來，

  這就好比是在對付一條水流洶湧的河流，要用疏導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截流，這一方麵，數千年前的先賢，就已經起到了很好的榜樣……

  第二天一早，整個長安就炸開了鍋。

  皇帝要將自己寵愛的高陽公主下嫁給遼國公羅信的消息，不脛而走。

  有趣的是，這個消息是事先在民間傳開的，諸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都是在退朝之後，從家中下人的口中得知這件事情。

  而當這些大臣急急忙忙的趕入皇宮，想要求見皇帝的時候，李世民用了一招最為有效的方式拒絕他們：“陛下身體抱恙，若有國事可與太子相商。”

  這個時候，眾多大臣才知道，李世民這是鐵了心要將高陽公主嫁給羅信。

  畢竟公主下嫁，這件本來應該是國家大事，但是身為皇帝的李世民卻是將其變成了他自己的家事。

  這樣一來，任誰都無法插嘴了，因為李世民是這個家的“家長”，但凡隻要是他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也無法反對。

  出了皇宮，房玄齡一臉愁容，原本就比較蒼白的臉色，也顯得愈加憔悴。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到房玄齡邊上，對著他拱手說：“房相公，看你這麵色，昨天晚上怕是沒有睡好吧，這段時間朝中較為穩定，房相公若是實在疲乏，不妨在家中休養幾日。”

  房玄齡朝著邊上看去一眼，見是老熟人，不由得長長一歎：“我這哪還有時間休息啊，現如今，在這位子上多待一天就是一天，怕是過些時日，恐怕連這朝堂都沒有辦法上來咯。”

  房玄齡這句話語意雙關，一方麵他是說自己的身體不好，恐怕以後沒有辦法上朝，就要提前退休，告老還鄉了。

  而另外一個層麵，則表現出了他對皇帝的不滿。

  滿朝文武都知道，在過去的幾年裏，房玄齡為了讓自己的次子房遺愛迎娶高陽公主，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

  可以說從上到下、裏裏外外，他基本上都已經將這層關係打通了，如果真要說的話，他唯一沒有打過招呼的，就是那傳說中的高陽公主生母。

  隻是誰都不知道高陽公主生母究竟在何處，而且自古子女婚姻，都是遵從父母之命，李世民身為一國之君，在出嫁公主方麵肯定要有許多考量。

  按理說，房玄齡和他家族的勢力已經具備了迎娶高陽公主的條件，而且房玄齡也是李世民的舊臣，風風雨雨幾十年過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放著房遺愛那樣的大好青年不要，卻偏偏要將高陽公主下架給羅信這種渣滓。

  對，在房玄齡等文官眼中，羅信就是個渣滓。

  邊上的中年男人也對房玄齡的際遇感到十分惋惜，不過，他會走到房玄齡邊上並跟他打招呼，本身就是有的放矢，眼見房玄齡麵色不愉、心有鬱結，他笑著說：“其實這件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畢竟陛下也沒有明言，什麽時候將高陽公主出嫁。在這段時間裏，房相公還是可以再努把力的。而且，在下認為，房相公努力的方向興許錯了。”

  “哦？”

  對方這句話，讓房玄齡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本來就是個心思玲瓏的人，讓對方這麽一說，很自然地轉頭看向了東麵……

  一個多時辰後，房玄齡臥病在床的消息傳入李世民耳中。

  手中正拿著筆，打算擬定詔書的李世民頓了一下，隨即冷冷一笑：“就那種廢物，也想迎娶朕的女兒？”

  其實，李世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有些打臉的。

  因為就在一年之前，他原本就已經打算將高陽公主架給房遺愛，而且更是當著許多人的麵，各種讚賞房遺愛，什麽年輕俊傑、大唐第一才子之類的。

  結果現在到了他的口中，就變成廢物了。

  老話說“人比人比死人”，這個人跟人之間是不能有攀比的，以前李世民之所以認為房遺愛是年輕俊傑，大唐第一才子，那是在沒有比較的情況下。

  而且大唐的紈絝公子一拉一大堆，房遺愛在這些王公子弟裏麵，算是還能夠勉強看得入眼的。

  李世民嫁公主，他有著極強的政治目的，對於他而言，將兩個公主嫁給羅信，本身就是為了能夠讓羅信全心全意的為皇族辦事。

  羅信的辦事效率可比普通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用羅信“省錢、省時、省事”。

  羅信本身又容易得罪人，就是個“地圖炮”，反正無論怎麽用，別人都會將罪責加在羅信身上，李世民自己反而高枕無憂。

  這樣的替罪羊，不不，好女婿去哪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