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公主抿了一口茶，對著愛人說：“平陽長公主自幼就長在慈庵靜齋中，對世道的險惡了解得不多。她雖然武功卓絕，卻少有防人之心。她之所以嫁給柴紹，是因為柴紹使了詭計，奪了她的身子，其實兩人沒有多少感情。柴紹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通過平陽長公主攀上當時的李家。”

  “這件事陛下當時不知道吧？”羅信問。

  高陽公主搖搖頭：“長公主到死都沒有跟家人提及，知情者隻有她的師姐，也就是我師父。”

  李治補充了一句：“其實，當年高祖在晉陽起兵，柴令武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故意不通知長公主，自己偷偷摸摸地逃離長安，回到太原。而長公主被逼無路，隻能憑借自身在江湖上打拚出來的名聲，領著一幫姐妹成立了一支娘子軍，通過幾次突殺才回到太原。回到高祖身邊之後，長公主念及夫妻名分，對外宣稱說著是他們兩人事先商量好的。”

  羅信摩挲著下巴不說話，盡管沒有見過平陽長公主，但聽了這些話，不禁對她肅然起敬，也難怪她死後，軍隊會為她舉行殯葬。

  “長公主離世的時候正值青春年少，父皇對外說是得了疾病，和常年征戰的舊傷引發，但其實這些都是假的，長公主之所以離世，是因為她無意中得知當年自己與柴紹相遇都是對方安排好的。”說到這裏，李治的拳頭都捏得死緊，“過了沒多久，長公主就奄奄一息。當時她還抓著父皇的手，跟父皇作最後告別的時候還說了一句，假若自己是個男兒身就好了。”

  高陽公主輕輕一歎，說：“因為這句話，父皇才開始起了疑心，我也是無意中聽到師父和師伯說話，才得知這件事。當時我還太小，沒有辦法找已經身為譙國公的柴紹報仇，所以就將這件事告訴了父皇，而父皇則是一直忍到了現在。”

  “原來如此。”

  羅信恍然大悟，同時他也在想，如果自己沒有跟柴令武決鬥，也許李世民永遠都沒有辦法動柴令武，這個積怨到最後隻能由李治來解決。

  高陽公主突伸手扯了扯羅信的衣袖，對著羅信說：“小哥哥，你還沒告訴人家，父皇跟你提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麽呢？”

  滅亡高句麗，高陽公主自然是辦不到的，畢竟之前李世民征戰高句麗高陽公主也參與了，她也是通過那場戰爭才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但是，她是真的很希望能夠光明正大地跟羅信在一起，所以也比較迫切地想要知道第二個條件，力所能及地幫羅信。

  羅信看向高陽公主，從之前的談話當中，羅信知道這妞兒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健在，而且剛才她也已經提到了自己的生母，並且稱呼她為師伯。

  不過，轉念一想，李世民既然將這件事告訴羅信，那不意味著等同於告訴高陽公主麽？

  畢竟以羅信和高陽公主的關注，他不可能會一直保守這個秘密。

  打定主意之後，羅信開始采用“迂回”的方式，他對著高陽公主問：“歡兒……”

  “哦，歡兒……”李治突然發騷一般地在邊上重複羅信的話，他抓著自己的衣領，一副騷浪的姿態，“為什麽要叫歡兒，而不是歡歡，或者夜夜呢？”

  高陽公主和羅信同時轉頭對著李治吐出一個字：“棍！”

  高陽公主拉著羅信的衣袖，笑著問：“小哥哥，你剛才要說什麽？”

  “之前聽人說，現任武林盟主是你師父，而前任武林盟主則是你師伯，對於這個師伯，你了解多少？”

  雖然不明白羅信為什麽要問這個，但高陽公主還是如實回答：“其實，比起師父，我跟師伯接觸的時間還要多一些。師伯說，師父天資過人，她是慈庵靜齋數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夠觸摸到天道的人，所以師父常年都在閉關，尋求突破。我有很多功夫，都是師伯教的。對於我來說，師伯就相當於第二個師父。”

  “你師伯人怎麽樣？”羅信又問。

  “嗯……“高陽公主沉吟片刻，開口說，“相比師父，師伯要更隨和一些。師父無論對誰都是冷冰冰的，跟冰塊一樣。”

  羅信又問：“你師伯是對你隨和，還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師伯和師父一直都閉關呢，別人見不到她，我也不知道她對別人是不是也這樣。”

  “既然師伯也閉關，為什麽你師父將你交給師伯呢？為什麽就你是特殊的，難道說慈庵靜齋因為你是公主而特殊對待？”

  高陽公主搖搖頭：“那倒沒有，我小時候也和同門師姐們一樣，她們對待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

  說著說著，高陽公主顯然也意識個中關鍵之處，隻是她並不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連忙問羅信：“你究竟想說什麽？為什麽一直提到我師伯，難道說父皇的第二個條件跟我師伯有關？”

  羅信點點頭。

  而李治則是插了一句：“信兒哥，我父皇的第二個條件不會是讓你把慈庵靜齋的前齋主給娶了吧？”

  羅信一臉無語地看著李治：“我說，身為太子，你的思想就不能往更加健康、積極向上的方麵去想？”

  李治當即搖頭：“不能。若是別人，本太子肯定不會這麽想，但這件事一旦涉及到你信兒哥，還真沒準是這樣的。”

  羅信轉頭看向高陽公主，問：“我能揍他嗎？”

  高陽公主抿嘴一笑：“可以啊，如果你不怕他登基之後找你麻煩的話。”

  羅信聳聳肩：“算了，我認慫，我就實話直說吧。”

  伸手輕輕地放在高陽公主的肩膀上，羅信直勾勾地看著她，對著她說：“歡兒，其實你師伯就是你的生母。而我娶你的第二個條件掌握在你母親手中，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要特意去一趟慈庵靜齋拜訪她老人家。”

  聽到這話的瞬間，平日裏向來活潑叛逆的高陽公主突然怔住了，她呆呆愣愣地看著羅信，整個人就好似被穴道被製住，身體無法移動，甚至連眼皮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