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俠客行
作者:東一方      更新:2021-11-27 22:58      字數:2531
  劉梟環視廳中的士人,朗聲說道:“既是寫遊俠兒,在下的詩,名為《俠客行》。”

  《俠客行》?

  名字一出,廳中的人議論紛紛。在眾人看來,這樣的名字太普通,沒什麽新意,也不瑰麗,不夠氣勢,太過於普通和簡單。他們對劉梟的詩,本就不抱希望,現在聽到《俠客行》的名字,更加搖頭歎息。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不斷。

  鄭玄麵色冷肅。

  這些人過分了,竟然如此無禮。但這是酒後的文會,以文會友,縱然也矛盾,也是你情我願的,尤其劉梟親自答應,怪不得他人。現在隻能靠劉梟,鄭玄不能插手。

  鄭玄輕咳兩聲,眾人聽到後,安靜下來,再不出聲。

  所有目光,又落在劉梟身上。

  劉梟負手而立,略微抬頭,沉吟片刻便朗聲開口。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五言古詩的前四句,清晰的展現。區區二十字,卻盡顯不凡。這二十字,一字不寫人,寫衣物,寫戰馬,寫武器……透過這些描寫,俠客的氣勢和風貌,栩栩如生的完美體現。

  “縵胡”的“纓”,“霜雪明”的”吳鉤”,“颯遝如流星”的“白馬”,豪邁和慷慨之氣,徹底展現出來。

  亂發突鬢,身佩彎刀,白馬銀鞍,揚鞭疾騁。粗獷英武的俠客形象,噴薄而出。

  二十字一出,大廳中,一陣倒吸涼氣聲響起。一個個文士,臉上的神情都份外的驚愕。因為劉梟一張口,詩句已經力壓諸多人,堪稱絕佳。

  管寧眼中,盡是驚喜。

  好厲害的劉梟。

  吟詩方麵,竟然也有所涉獵。

  鄭玄聽了前四句,此刻也是放下心來,再不擔心。他捋著頜下的胡須,細細品讀,琢磨著劉梟詩句中描繪出來的場景,陷入思考中。

  劉梟心思沉靜,繼續開口。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一整首《俠客行》,浩浩蕩蕩,洋洋灑灑,宛如濤濤大河,洶洶而來,徹底碾壓在座的名士。一個個聽完,徹底愣住,臉上有敬仰和欽佩,更有追之不及的歎息。

  好詩!

  絕詩!

  這樣的詩,堪稱傳世之作。

  豪情壯誌,自詩句中流淌出來,令人折服。

  管寧站起身,雙手合攏,向劉梟拱手揖了一禮,感慨道:“劉相的詩才,管寧甘拜下風。一首《俠客行》,冠絕眾人。有此《俠客行》,其餘詩不足論矣!”

  其餘人神情苦澀。

  起哄讓劉梟吟詩的中年人,麵色更是尷尬。本來是他率先起哄,想讓劉梟出個醜。沒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沒讓劉梟出醜,反而讓劉梟盡展威風。

  尤其,劉梟的詩讓他們絕望,這樣的詩,他們做不出來。

  劉梟看著起哄的中年人,微笑道:“本相的詩如何?”

  中年人更是尷尬,搓了搓手,有些手足無措。他深吸口氣,雙手合攏,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劉相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其餘人,紛紛附和。

  “劉相一表人才,真是真人不露相。一首《俠客行》,在下心服口服。”

  “在下服了。”

  “劉相詩才,冠絕無雙。”

  ……

  一個個,紛紛吹捧。

  他們不清楚劉梟的底細時,都落井下石的起哄,想讓劉梟出醜,想試探劉梟的底細。如今劉梟占據上風,取得優勢,力壓眾人,他們又紛紛吹捧,甚至為劉梟助威。

  劉梟聽著吹捧聲,神色如常。

  他並無什麽得意。

  一群儒生罷了,和這些人鬥氣,實在無趣,隻是一個個逼得太緊,劉梟才出手打臉。

  典韋坐在下方,神情興奮。

  他對詩句中許多的典故不了解,也感受不出什麽。他喜歡的,是詩中的句子,覺得熱血沸騰。尤其是,其中的“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這樣的詩句,更令典韋為之歡喜。這樣的俠客,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嗎?

  “劉相,拋開俠客不談。我們先前,曾談及泰山。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泰山為諸山所宗,氣勢磅礴。劉相才思敏捷,不若再做一首關於泰山的詩如何?”

  人群中,有人再開口。

  劉梟循著聲音看去,看到了說話的人。

  劉梟認識此人。

  這人名叫練賢,三十出頭,是鄭玄門下的弟子,是如今在廣縣的諸多門人中,年紀最長的,在眾人中頗有威望。他早早的追隨鄭玄,在鄭玄抵達廣縣後,他替鄭玄搭理一些事情。此刻練賢看著劉梟,眼中有嫉妒神色,他顯然是嫉妒劉梟了。

  以至於,公然再挑釁劉梟。

  練賢似是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妥,解釋道:“劉相一首詩冠絕眾人,難免不盡興。故而,在下提出來,冒昧之處,還請劉相見諒。”

  鄭玄看著練賢,眉頭皺起。

  他平日裏,倒也覺得練賢不錯,但現在,卻覺得練賢很令他失望。

  劉梟神情淡然,他沒有表露什麽,但心中已經把練賢打入了黑名單。劉梟略作思索,心有定計,笑道:“既然練師兄親自提出來,本相自當應允。”

  他麵向眾人,朗聲道:“本相的這一首古詩,名為《望嶽》。”

  詩名依舊普通。

  然而,卻沒有人再苛責什麽,要知道剛才的《俠客行》,他們吃了虧,這回都長了記性。

  劉梟朗聲開口。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整首《望嶽》,恣意汪洋,氣勢磅礴,絲毫不輸《俠客行》。如果說,俠客行是謳歌俠客,那麽望嶽中,則更多體現劉梟的豪情壯誌。

  練賢聽完,無比尷尬。

  他心中的落差很大,一時間難以接受。劉梟雖然是鄭玄的弟子,但在練賢看來,劉梟也就是一個做官的人,有些權謀手段,沒什麽值得稱道的。可現在,劉梟展露出來的詩才,令他望其項背。在如此短的時間,便做出精妙絕倫的詩,他望塵莫及。

  詩名望嶽,但詩中,卻是一個“望”字都沒有出現。可通篇詩句,又緊緊圍繞詩題“望嶽”的“望”字著筆,由遠望到近望,再到凝望,最後是俯望。

  泰山雄偉磅礴的氣象,顯露無遺。

  勇於攀登,傲視一切的雄心壯誌,也從詩句中流溢出來。

  一首詩,彰顯劉梟的壯誌。

  這首詩一出,所有人看向劉梟的眼神,又更是不同。他們通過這首詩,自認為了解到了劉梟的雄心壯誌。都說以詩言誌,便是如此。

  一首詩,語不驚人死不休。

  鄭玄端坐在上方,捋著頜下的胡須,感慨道:“子玉的詩才,冠絕當世。老夫活了幾十年,也從未見過有如此詩才之人。”

  “老師謬讚了。”

  劉梟謙虛回答。

  練賢聽到鄭玄的誇讚,蹬蹬後退兩步,黯然坐下,低著頭無比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