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密祜之行(情人節快樂)
作者:小十      更新:2021-11-27 21:37      字數:7131
  電話由一個女子接了起來,蘇瑞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安雅嗎?”

  對方先是一愣,而後猶疑地應著,“蘇小姐?”

  蘇瑞此時求助的人,確實是安雅,她沒辦法找到斯冠群,可是,卻還記得安雅的號碼,如果上次許少白是斯冠群找來的,他就一定有其他方法找到他吧。

  她已經別無他法了。

  “……我想找許少白醫生,很急,你能不能幫我?”她直接開口道。

  “許醫生?現在應該沒有空吧。”安雅很直接地拒絕了。

  “上次斯冠群說,你會在能力範圍內,滿足我的任何要求,我隻會開這一次口,請務必,幫我。”蘇瑞重重地祈求道。

  斯冠群上次說,無論她遇見任何問題,都可以向安雅求助,蘇瑞從未想過去動用這項權利,然而現在,她不得不用這個權利,來要求安雅了。

  安雅沉默了。

  這確實是斯冠群親口說的。

  “……為什麽那麽急想見許醫生?”安雅謹慎地問了一句。

  “是樂樂,樂樂需要再做一次手術。”蘇瑞低低地回答。

  安雅頓了頓,大概也意識到情況可能很嚴重,她終於妥協道:“我不能代許醫生回答,他現在真的很忙,可能根本無暇分身,而且,我沒有辦法用手機聯係到他,他工作的時候,一向會關掉所有的通訊方式。”

  “那地址呢?告訴我他在哪裏,我去找他。”蘇瑞急道。

  手機打不通,她總可以直接找上門吧,隻要她的速度快,還是來得及的。

  “那個地址,是保密的。”安雅似乎很為難。

  “我不會告訴第二個人,告訴我地址,我會親自去找他,絕對不向第二個人透露。”蘇瑞緊緊地加了一句。

  她能感覺到安雅的鬆動,這個時候,她不能冒險,不能急進,這是唯一的方法了,這是她最後的辦法了。

  安雅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在走廊外麵,漸漸傳來莫梵亞的聲音,似乎莫博石也找了一位權威的心髒方麵專家,正要趕過來,莫梵亞與莫博石已經通完了電話,他正重新走進來,而安雅的地址,也在同時,透過電話線,傳到了蘇瑞的耳側。

  密祜。

  安雅說。

  密祜,雅丹市。

  莫梵亞走進病房的時候,蘇瑞剛剛掛斷電話。

  “好消息,爸爸剛剛請了威爾遜醫生。”他盡可能輕鬆地向蘇瑞宣布,畢竟,除了許少白外,這位威爾遜醫生也是這個領域數一數二的專家,隻是他的治療方法一向保守而正統,所以反而沒有許少白頭頂上怪才的稱謂。

  蘇瑞抬起頭,對莫梵亞笑了笑。

  看到她的笑容,莫梵亞也稍微鬆了口氣,可不知為何,他又覺得,這樣的笑容,並不是釋然的,而是……某種淡淡的歉意。

  樂樂仍然持續昏迷不醒中,雖然在儀器與藥物的作用下,情況暫時穩定了,可是,如果不盡快做手術,難免會突然出意外,之前的訂婚儀式和許多項目都已經全部取消了,莫梵亞現在幾乎住在了醫院,陪著蘇瑞,照顧樂樂。

  上官雅芯白天也來過幾次,她沒有再提鑒定的事情,隻是一臉愁容,甚至也不怎麽關心樂樂的身體情況了,不過,在單獨探望蘇瑞的時候,上官雅芯還是說了一句,“我沒想過樂樂會成這樣。”

  她當時的言行,並不是針對孩子的。

  蘇瑞點頭,“沒關係。”

  誰也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這不過是一次意外,蘇瑞不至於去怨天尤人,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忍受,那種意外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

  “你也別著急,好好休息吧。”上官雅芯臨走前還寬慰了一句,這才離開。

  蘇瑞沒有做聲,事實上,整整一天,她都沒有怎麽說話,一直很安靜,就是中午和莫梵亞吃飯的時候,莫梵亞又將菜裏的青椒挑了出來,蘇瑞於是說了一句,“連蠟筆小新都開始吃青椒了呢,這麽大了,怎麽還挑食。”

  莫梵亞先是一愣,然後笑著,還是將它挑得幹幹淨淨。

  蘇瑞很柔和地望著他,他知道莫梵亞故意將氣氛弄得很輕鬆,不想讓她太有負擔。

  莫梵亞做得很好了,已經很好了,可是,還不夠,依舊不夠。——她隻想更好地保護樂樂,僅此而已。

  下午的時候,醫生來給蘇瑞換藥,手肘上的傷已經完全不成問題了,腳踝上的還是很嚴重,蘇瑞想下床自己倒水,都痛得額沁冷汗。

  莫梵亞趕緊把她趕回床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都說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我,連倒水也是。”

  蘇瑞接過水,手卻順勢伸了過去,摟著莫梵亞的背,輕輕地抱著他。

  莫梵亞先是一怔,然後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沒事的沒事的。”他細碎地安慰著她,清越溫純的聲音,有春風的味道。

  蘇瑞點頭,“嗯。”異常乖巧。

  梵亞,對不起,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卻沒有辦法告訴你。——因為你肯定不會讓我獨自前往。

  在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莫梵亞接到莫博石的電話,好像有點事情要交接一下,他暫時離開了一個多小時,再回來的時候,蘇瑞已經不在病床上了,護士交給他一張紙條,那是蘇瑞留給他的。

  “抱歉,我現在要找許少白,如果三天內沒有消息,再讓其他醫生動刀吧。我會按時給你打電話保平安的,不用擔心我。不過,不要追問我的地址,也千萬不要去查,給我三天時間,勿念。”

  莫梵亞將那張紙條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三天時間,她要去哪裏呢?而且,蘇瑞的腳已經傷成那樣了,怎麽去機場?到了那邊,又怎麽去找許少白?

  還有,她又是如何知道許少白的地址的?

  莫梵亞又氣又急,抓了一個護士,便追問蘇瑞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還有,在離開之前,有沒有買哪裏的機票或者車票。

  這些還算容易查到的訊息,他很快找到了下午六點半從法國飛往密祜的航班。上麵有蘇瑞的名字。

  這個時候,飛機正剛剛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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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瑞訂的是經濟艙,她的腳還痛得厲害,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剛才乘務員甚至過來好心地扶了她一下,蘇瑞苦笑,她現在也算是半個傷殘人員了。

  隻是,大概是太過憂心樂樂的情況,其實她也沒感覺到疼得多難忍受,不過,還是行動不便。

  整整三個多小時的飛行,她一直留在自己的座椅上,並沒有動,隻是偶爾聽見身邊有經過的空姐用英語小聲地交談了幾句。

  “頭等艙有位客人很帥呢……”一人道。

  “工作吧,別分心。”年紀大的這樣訓斥。

  蘇瑞抬頭看了她們一眼,笑笑,又將臉轉向窗外。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莫梵亞此時一定在生她的氣,她的任性,也會讓莫家的其他人為難,可是,她隻能這樣做,這個世上的任何事情,對蘇瑞而言,都可以退居二線,她的所有選擇,所有目的,都隻能以樂樂為主。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而已。

  三個小時後,飛機在密祜降落。

  蘇瑞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等艙內的客人都離開得八八九九後才起身,出了機場,蘇瑞直接坐進了出租車,她已經通過網絡定好了一間旅館,就在雅丹市區裏,今天已經很晚了,她明天才能去安雅提到的許少白的地址。

  在出租車離開開上機場高速的時候,蘇瑞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又變得紅腫的腳踝,在她的旁邊,一輛黑色的車急速超了過去,車裏坐著的男子,同樣,一閃即逝。

  旅館並不大,蘇瑞手中的餘錢實在不多,自然訂不起高級旅館,不過,好在這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是英語,她暫時沒遇見語言方麵的困難。蘇瑞很快拿到了自己的鑰匙,在這個小國家,法國簽證同樣有效,這也給她省了不少事。等一切收拾妥當後,蘇瑞才將手機開機,匍一打開,就是不停不斷的短信提示音。

  她知道那些短信全部來自莫梵亞,這些訊息提示音,讓她心存愧疚。

  蘇瑞將短信逐行看了過去。

  莫梵亞真的沒有問她在哪裏,甚至沒有表現出一點怒氣。每一條短信,都是寬容而和氣的。

  他很詳盡地列舉了密祜最近的天氣,習俗,還提供了許多住宿的地方與電話,最後,一再交代: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傷口需要注意的事項,和必須服用的藥物,莫梵亞同樣在短信裏一一說明,很耐心的語氣,細細碎碎,清越溫定,她仿佛看到了他整個人就坐在自己的床邊,從包裏一件一件取出東西來,又一件一件地交代著。

  她任性提出的三天時間,他應允了,莫梵亞在短信裏的表現,幾乎讓蘇瑞很訝異,隨即覺得溫暖。

  仿佛有什麽東西沉澱了下來。

  洗澡的時候,還是諸多不方便,浴室很小,蘇瑞在出來的時候又被絆了一跤,她好不容易扶住牆站好,低頭去看,才覺得傷勢比昨天更加嚴重了。整個腳都腫成了一個大包子。

  好在她隨身帶的都是長裙,一直垂墜到腳背,不然,這個樣子出去,肯定會被社會工作人員直接送到醫院去了。

  一夜無眠,小旅館注定很吵,走廊上的喧鬧聲持續到很晚很晚。

  到了第二天,蘇瑞早早地起床了,她將頭發紮了一個利落的馬尾,在長裙外套上開衫,便直接出門了。

  上次安雅說的地址,在地圖上顯示的距離並不遠,不過,也已經出了雅丹市區。

  密祜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國家,也許不及大陸的一個省份大,不過,這個國家盛產兩樣東西:石油與美景。

  這讓這個國家的人,成為世界幸福指數最高的人民,生活富裕而又心胸開闊,走在街上,總是能看到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孩子般無憂無慮。

  當然,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在這個國家,也是少有的等級製度森嚴的現代國度,似乎每個人從出生開始,便有屬於自己的社會地位,即便你成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商人,或者藝術家,沒有國王的加持,你也永遠成為不了貴族。

  這些信息,蘇瑞之前就有所耳聞,當然,更多的認知,是源自莫梵亞給她的短信裏。

  “如果你遇見一位說西拔牙語的人,就不要惹他,因為他很有可能是密祜的貴族。”莫梵亞這樣交代她。

  在這裏,英語是低等人說的,貴族人都會說西班牙語,或者拉丁語。

  蘇瑞謹記於心,不過,一路上打交道的人都是說英語的,看來,貴族也不是那麽容易碰上,而且,蘇瑞不會西班牙語,萬一真的有人用西拔牙語與她說話,她自己就已經閃得遠遠了。

  在她坐車離開市區的時候,經過市區一尊很出名的雕塑,司機轉過頭很驕傲地說:“那是我們的王妃。”

  蘇瑞抬起頭,目光從雕塑上淡淡地掃過,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王妃的姣好的麵目有點眼熟,仿佛在哪見過一樣。

  後來一想,又覺得釋然。

  她當然是在新聞或者網絡上見過,第一位華裔王妃,真正的灰姑娘,最有影響力的慈善家,聰慧的政治家,也是第一位高調與王族離婚,最後仍然備受國民愛戴的王妃。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相當傳奇的人物。

  十一點一刻,出租車將她送到了她想要抵達的地址。

  蘇瑞付過車費,直起身,望著麵前的建築。

  蘇瑞抬起頭,在她的麵前,是一座老舊的房子,幾乎類似於一座被遺棄的手工作坊。牆壁斑駁,有常青的植物攀爬在上麵,倘若不是安雅的地址確實準確無疑,她幾乎要懷疑,這裏並沒有人居住了。

  難怪剛才司機的表情那麽困惑難解。

  大門上了鎖,就像任何一間破敗的舊工廠一樣,蘇瑞走到門前,正想細看,卻被一個當地人及時叫住了。

  “小姐,這裏並沒有住人,請問,你找誰?”英語,很好。

  蘇瑞正想回答,很快又回想起安雅一再交代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裏的地址,哪怕是陌生人。

  “我隻是好奇,這裏麵有沒有人。”她改口道。

  “沒人,小姐,這是一間空房子。”當地人擺擺手,用一種不耐煩加上好奇還有些許輕蔑地語氣回答道。

  在他看來,這位遊客顯然有點好奇心濃重。

  蘇瑞道了謝,稍微走開了一些。

  她突然有一瞬的懷疑:如果安雅給的地址是錯的呢?

  倘若這不過是安雅開的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她一定要坐今天的班機趕回去。倘若真的找不到許少白,而去冒險讓其他的醫生來做手術,她必須陪在樂樂的身旁。

  房子還是靜悄悄的,人煙罕至。那個當地人已經離開了。蘇瑞根本不可能越過那扇緊鎖的大門,她抱膝坐在外麵,很耐心地等著,如果許少白真的在裏麵,最起碼,他會出來吃飯吧。

  這樣又過了兩個多小時,蘇瑞終於沒辦法繼續等下去,她站起來,正要叫門,雨卻在此時落了下來。這個季節,正是密祜的雨季,一天之內,總會落幾場小雨。蘇瑞的臉頰一濕,裙擺也轉眼間貼在了腿上,她渾無知覺,仍然推搡著鐵門,高聲叫著許少白的名字。

  小院裏靜悄悄的,除了淅瀝瀝的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息。

  蘇瑞又拚命地叫了幾聲,直叫到嗓音沙啞,許少白卻並不出來見她。

  等這陣急陣雨停止的時候,天空重新放晴,蘇瑞的頭發和衣服全部濕漉漉的,雨水將她的臉頰衝刷得蒼白而透明,可是眼睛明亮依舊,並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隻是嗓子啞了,手也因為錘鐵門的緣故,被鐵門上的倒勾刺得傷口累累,她現在不能想安雅告訴她的這個地址到底是真是假,因為這些,都將是她退縮的借口。

  蘇瑞無路可退,就算這是一個假消息,她也要走到底,才能甘心。

  她的努力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小屋裏終於有點動靜,她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從那間破敗得如同鬼屋般的地方走了出來,閑閑地站在門口,英俊但是冷漠,宛如機器人般的臉,無波無瀾地望著她,“你再這樣下去,會因為傷口感染和熱帶傷寒,死在我門口的。”

  毫無感情的聲音,可是,卻在說出的那一刻,幾乎讓蘇瑞淚流滿麵。

  安雅沒有騙她。

  許少白真的住在這個地方!

  “你死了,我會很棘手。大使館和警方都不是好應付的機構。”許少白繼續道,眉微簇著,仿佛蘇瑞就是成心來找麻煩的潑皮無賴。

  “終於找到你了……”她沒有在意許少白的冷嘲熱諷,隻是常常地鬆了口氣,好像整個身體都陡然鬆懈了下來,蘇瑞順著鐵門跌坐在地上,手無力地撐著地上的泥濘,“樂樂,出事了,他現在在法國。”

  “樂樂?”許少白好像費力想了很久,才想出這個名字,他“哦”了一聲,自我了悟,“你的兒子啊……他怎麽了?”

  “他們說是一種並發症,需要另外做一次手術。”蘇瑞盡可能冷靜地將那些醫生說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最後殷殷地望著他,“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法國?樂樂現在危在旦夕,我們不能耽誤時間了。”

  “不行。”許少白卻是一聲很斷然很簡略的回絕。

  蘇瑞愣住。

  “我隻答應為他做一次心髒手術,第二次手術不在協約範圍內,況且,這個並發症,分明是你們自己不小心引發的,怪不得我。”許少白很冷酷地回答道:“現在我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不能分身。”

  “求你,如果你需要額外的報酬……”蘇瑞急急地留住她,可是,根本不等她的話說完,許少白已經轉身,兀自回到了屋內。

  這一次,無論蘇瑞怎麽敲門,怎麽叫他,他都不再出來了。

  從那間小屋裏回到旅館,蘇瑞累到精疲力竭,她狼狽的模樣,也讓在場的人紛紛側目。

  蘇瑞隻得慢慢地走回房間,鎖上門,先洗澡,將這身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來。

  今天實在是沒有法子,倘若是從前,她倒是可以試一試翻過那扇鐵門,可是現在的她,便是行走都困難,又怎麽能隨便翻過那麽高的門呢。

  明天得帶點工具去,蘇瑞想。

  就算威脅卑劣毫不體貼,她也要將許少白帶回法國去,那是樂樂的唯一希望。至於其他的醫生,她早就從他們的表情裏看出,他們並沒有把握。

  在做手術之前,就已經這麽沒把握了,她怎麽能夠將兒子交給他們?

  手術台上的任何差池,都可以導致她永遠地失去他。

  所以,無賴就無賴吧,許少白終究會發現,她不僅是個無賴,還是有史以來最大最難纏的無賴,就像以前做營銷的時候一樣,她若想拿下一個單子,一定會做到讓當事人不簽給她、就覺得對不起祖宗人民的地步。

  這樣打定主意,蘇瑞也算稍微安下了心來。她一麵將頭發散開,一麵挪向浴室,走到一半,蘇瑞的腳步忽而一頓,她停了下來。

  下一刻,蘇瑞隻覺得腰間一緊,一個人從後麵將她抱在懷裏,絲毫不在意她全身的雨漬與水汽。

  “回來了?”莫梵亞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地響起。

  蘇瑞怔住。

  “我沒有跟蹤你,你要去哪裏,去過哪裏,我都不會問你。”他很快解釋道。

  蘇瑞還是說不出話來。

  他在短信裏交代了那麽多事情,她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竟然直接飛來了。

  如果是莫家,想知道她在哪間旅館下榻,其實是很簡單的吧。

  可是——

  “樂樂怎麽辦?”她猛地轉身,擔憂地望著麵前的男子。

  清雋而熟悉的臉,還有那雙越發淡定從容的眼睛。

  “爸媽會幫忙照顧他,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莫梵亞輕聲道:“無論你能不能找到許少白,後天,已經為樂樂安排了手術,要麽許少白,要麽威爾遜醫生,我們已經等不起了。”

  樂樂的情況肯定越發糟糕了。

  蘇瑞心中一緊,握著莫梵亞手臂的手,也不由得用了幾分力。

  莫梵亞卻渾不在意,而是很隨意地擦了擦她被雨水糾成一縷一縷的頭發,嗔怪道:“怎麽把自己弄得那麽糟糕,來,先洗個澡吧。”說完,不等蘇瑞回答,他已經彎下腰,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浴室很小,並沒有浴缸,他隻能讓她坐在噴頭下,水溫已經調節得剛剛好了,莫梵亞拿著噴頭,從她的頭頂,一點一點地移到臉上,脖子上……衣服自然是褪掉了,蘇瑞行動不便,莫梵亞便毫不客氣地代勞了,隻是,在做這些的時候,他的臉上看不出半絲淫—邪,而是專注的,認真的,憐惜的,仿佛在觸摸自己心愛的珍品。

  蘇瑞精疲力竭,也找不到任何推開他的理由,她閉上眼睛,站在溫熱的水流下,任由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長發間,肩膀上,手臂,雙腿,一寸一寸地,清洗幹淨,而受傷的腳,則被他小心地避開了。

  這次洗澡其實並沒有花多長時間,他很快關掉噴頭,用一塊大浴巾將她囫圇地包住,“好了,什麽都別想,安心地睡一覺。”

  蘇瑞點頭,額頭抵著他的肩窩。

  莫梵亞很快將她送到了床上,蘇瑞訂的是單人房,床並不太大,莫梵亞為她換好腳踝處的繃帶與藥膏,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來,很安靜地躺在她的身後,也因為床小的緣故,他不得不緊貼著她,手繞過她的腰,輕緩適宜地摟著她。

  一整夜,他們的姿勢都沒有移動哪怕一點,蘇瑞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了,莫梵亞的氣息是安靜而寧和的,她的背抵著他的胸口,源自他的熱度源源地傳了來,讓她沒有那麽冰冷,在密祜的第一夜,蘇瑞睡得四肢發冷,可是,這一覺卻覺得很安心,也睡得很踏實。

  她不知道莫梵亞到底有沒有入睡,隻是,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莫梵亞卻早已經離開了,桌上擺著簡單的早晨,和一張紙條。

  “飛機隻允許在這邊的機場停十分小時,我先回去照顧樂樂了,無論能否找到許少白,明天十點以前,請務必回法國,另一架飛機會在密祜私人機場等到淩晨三點鍾。”

  蘇瑞怔怔地看著那張紙條,看著看著,終於抿了抿嘴,再次鬥誌昂揚了起來。

  淩晨三點。

  好,淩晨三點之前,不管是拐是騙,是威脅或無賴,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都要把許少白弄上飛機。

  怎麽能隨便小看一位母親的韌性呢?

  ……還有,謝謝你,梵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