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冠群見蘇瑞推卻，也沒有繼續堅持了，菜很快就上了第一道，按照南方的傳統，自然是先喝湯。蘇瑞正想拿勺子，廚房門口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保安似乎想阻止一位正要進來的人。

  “小姐，廚房重地，是不許人進來的。”

  “我是裏麵那位蘇小姐的朋友。”想進來的那個女人很乖巧地回答道。

  蘇瑞一愣。

  她不記得自己還邀請了其他的朋友啊。

  斯冠群在聽到那個聲音時，臉色卻微微沉了下去，他抬起頭，斂眸，有點危險地看向那邊。

  因為對方提到了蘇瑞，保安反而不怎麽敢攔著，他們都知道，今天被如此慎重邀請的那位女士，確實姓蘇。

  這一晃神，女人已經走了進來。

  蘇瑞放下筷勺，坐直一些，好奇地看著來人，待走近了，她才訝異地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一一？”

  來人確實是昨晚在醫院偶遇的楊一一。

  “Eleven，你怎麽會在這裏？”斯冠群也在同時開口，他冷淡地看著對方，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來，喜悅或者憤怒，可是，恰恰是這種極其冷淡的感覺，卻讓人有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壓抑。

  蘇瑞一驚，轉頭看向斯冠群。

  聽他的語氣，他似乎認識楊一一。

  蘇瑞並不是傻瓜，她也見過太多風月場上的事情，或許在看到楊一一的那一瞬還沒有想明白，可是，此時看著斯冠群的反應，蘇瑞離開電光石火地發現：楊一一昨晚對她說的男人，就是斯冠群！

  英俊，權勢暄天，對所有女人都無動於衷，而這段時間，也確實……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人，就是她。

  這讓蘇瑞如坐針氈，她低下頭，胡亂地舀了一口清湯，湯很美味，她卻不知道它的味道。

  一直知道斯冠群有其他的女人，不過，他應該已經與她們撇清關係，因為沒有親眼見過，那些女人對蘇瑞來說，更多的，隻是一個符號般的存在。

  可現在，其中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出現在她麵前，這讓蘇瑞頓覺局促。

  她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也在這時，斯冠群的手伸過來，按了按蘇瑞的手背，又很快地挪開。

  蘇瑞轉頭望向他。

  她當然明白斯冠群的意思，他是說，交給他處理。

  然而，怎麽處理呢？

  蘇瑞的手捏著勺子，沒有動，也沒有做聲。

  李艾與Alex也看在眼裏，他們同樣猜到了女子的身份，Alex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將蘇瑞交給這樣的男人，他又怎麽能放心？

  ～～～～～～

  楊一一就這樣直視著斯冠群，當初跟著他的時候，一直不怎麽敢看他，現在分開了，她反而敢看他了，可是，也隻看了一眼，楊一一又極快地移開了視線，她不敢看太久，心砰砰直跳，她幾乎都要怯場了。

  可是，比起斯冠群給她的壓力，還是失去他的恐懼更為強烈一些。

  楊一一抿了抿嘴，終於大步走到了餐桌邊，她拖開蘇瑞旁邊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來，“蘇小姐，不介意吧？”

  蘇瑞望著她，正不知道要說什麽，斯冠群已經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甚至沒有看楊一一。

  電話接通，廚房裏回蕩著斯冠群冷漠得沒有一點感情的聲音。

  “恩，叫幾個人上來，這裏有一個闖入者。”

  楊一一臉色微變，她知道斯冠群並不是開玩笑，他如果決定翻臉不認人，她根本不會指望他能動側隱之心。想一想吧，他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沒有援手，又怎麽會對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另眼相看。

  保安上來的時間大概隻需要幾分鍾，楊一一再也坐不住了，她蹭地站起來，手神經質地抓住桌沿，“斯冠群，你真的那麽絕情！我肚子裏有你的孩子了，我也沒要什麽名分，隻要你像以前那樣偶爾來看看我！為什麽這樣你都不肯，你的血是不是冷的！我到底哪裏做錯了！”

  她口不擇言地質問著他，斯冠群卻宛如沒有聽見似的，他的手牢牢都握住蘇瑞的，比起楊一一，也許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蘇瑞受到影響。

  蘇瑞好不容易才決定慢慢接受他，倘若被楊一一的一番控訴嚇跑了，他絕對不會原諒這個女人——當然，現在，他也已經決定不原諒楊一一了。

  背著他與其他男人有了孩子，他可以不在意，畢竟，他在她那裏的時間不多，女人會寂寞，也會遇見其他讓她心動或者可以排解寂寞的男人，他能理解，所以，他的舉措不過是離開而已。

  可是，如果她非但不安命，還要跑過來胡攪蠻纏，斯冠群便會覺得很鬧心了。

  “為什麽你連看我都不看一下？這個就是你的新歡？她甚至沒有我年輕，沒有我漂亮，我能為你做任何事情，能給你生孩子，為什麽你要她不要我？我——我不介意和她共享你——”楊一一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斯冠群的表現陌生得可怕。她用孩子作為籌碼去交涉的時候，一直與她接洽聯係的，不過是安雅。

  包括這一次……

  這次能知道斯冠群的行蹤，也是因為安雅的失言。楊一一不住的給安雅打電話，追問斯冠群的態度。安雅在一次煩不勝煩裏，不小心透露道：“斯總的女友現在在中心醫院，他要照顧她，很忙……”

  說了一半，安雅便意識到自己的“多嘴”，果斷地掛了電話。

  楊一一卻如獲至寶，當天便飛到了那間醫院。

  然後，她看見了蘇瑞，在窗口前看著斯冠群的車，在醫院的樓下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之久——他竟然會那麽耐心地等待一個女人，對楊一一而言，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看著他們在車裏閑談，看著斯冠群那麽溫柔地撫過女人的臉，楊一一幾乎要氣得發瘋。

  在大廳裏的時候，她幾乎想殺了蘇瑞，事實上，她也確實握著一把水果刀，可是，在蘇瑞轉過身後，楊一一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女人很普通，雖然清秀靈氣些，但並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她甚至對人沒多少設防，一副沒心機的樣子。這樣的對手，沒有給楊一一太多威脅力。

  所以，她要爭一爭。她要問他，為什麽他要那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卻不要千嬌百媚的她？

  斯冠群還是沒有回答，倒是蘇瑞有點局促，她試圖站起來，道：“要不，你們先單獨聊聊？”

  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隻是，一個女人當著她的麵，大著肚子，去質問自己的男朋友。蘇瑞仍然覺得很諷刺，她沒有那樣的氣度與從容，可以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

  她也沒有責怪斯冠群的意思。斯冠群從未試圖隱瞞過她，可是……孩子。

  如果他與其他女人之間有了個孩子……

  “你留下來，不要離開。”斯冠群握住蘇瑞的手沒有半點鬆力，他當然不會讓蘇瑞就這樣帶著滿腹疑問回避，這種猜測原是最傷人的，他對蘇瑞的感情還沒有半點把握，怎肯去冒這個險？

  蘇瑞無可奈何地望著他。

  “那個孩子不會是我的。”斯冠群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慮，淡淡道：“我做過手術，已經沒有生育能力。”

  蘇瑞還是不做聲。

  問題似乎不在於這個孩子，而是在於……那些女人。

  那些曾經跟過他的女人，看一一的樣子，她們都是被拋棄的嗎？

  “從一開始，就沒有承諾。即便在一起過，但雙方都是自由的，這也是前提條件。”斯冠群繼續道。

  他其實並不屑於對別人解釋這些問題，可是，他在意蘇瑞的想法。

  蘇瑞哂然，她想起斯冠群最先接近自己的時候，那直白得有點露骨的話語。

  都不過是情人關係。

  互不幹涉，互不依靠。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別扭與貪心，她也不過是第二個楊一一罷了。

  “蘇瑞。”見蘇瑞一直沉默，斯冠群試探地叫了她一聲。她生氣也好，失望也罷，任何一種情緒的表達，也好過這樣的沉默。沉默讓事情變得複雜。

  “已經沒有什麽可說了，不管你與這位小姐是什麽關係，在自己的事情沒有處理清楚之前，希望你不要再接近蘇瑞。”Alex卻在此時站了起來，非常強硬地搶過被斯冠群抓在手中的、蘇瑞的手。

  李艾則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

  這個強勢的男人……是Alex嗎？

  真的是Alex嗎？

  他受什麽刺激了，怎麽在一天間突然轉性了？

  蘇瑞因為Alex的拉力，不免往前踉蹌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但對Alex也做不出反抗，這一猶豫，居然真的被Alex拖了幾步，眼見著就要走出了廚房的大門。

  那些被斯冠群打電話叫來的人，也剛好通過大門，向裏麵走了來。

  他們雖然穿著酒店的保安衣服，可是，看他們走路的姿勢，沉著的神態，隻怕是斯冠群自己的保鏢也說不準。

  “帶她下去。”斯冠群放下手，垂眸，雲淡風輕地吩咐道。

  楊一一的臉上立刻露出驚恐的神色，“真的是你的孩子！斯冠群，斯冠群，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沒有騙你，我沒有背叛過你，你不要拋棄我！”聲音尖利，讓人冷不丁地聽著，仿佛鬼的嘶叫一般。

  蘇瑞因為這聲尖叫，忍不住收住腳步，轉頭望了過去。

  楊一一已經被兩個孔武有力的保安抓住，正要往外拖，斯冠群仍然不看她，事實上，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蘇瑞的身上，那樣深邃的目光，宛如幽潭般。蘇瑞覺得心寒，可是，更深處，卻不得不承認：豈非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斯冠群是個什麽樣的人？

  強勢，冷硬，唯我獨尊。

  她不能用世俗的道德規則去矯情地譴責他，因為，他也從未在她麵前掩飾過自己，可是，楊一一此時的景況，也實在讓人心驚膽戰。

  雖然被兩個壯漢綁著，楊一一仍然在不停地掙紮，嘶喊，她哭泣地看著斯冠群，那樣的哀求，卻不能得到他哪怕些許一顧。

  “……也許她的孩子，真的是你的。”蘇瑞其實並不想對這件事插嘴，可是，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楊一一畢竟是個孕婦，她再這樣掙紮下去，如果影響到胎兒怎麽辦？

  而且，就算斯冠群做過手術，然而，又有哪個手術能稱得上百分之百的保險？

  凡是有意外，就好像她當初意外地有了樂樂一樣，當初那一夜的時候，誰又料到，竟會留下一個孩子呢？

  再怎麽說，孩子總是無辜的。

  “即便是我的。”斯冠群轉眸，望著蘇瑞，聲音還是冷淡至極，偏偏又磁性沉凝，讓人無法反感，“我也不想要。”

  這一句話說出來後，蘇瑞怔住了，楊一一也不再掙紮了。

  Alex更是一臉譏嘲。

  這樣冷場了幾分鍾，因為楊一一乍然的安靜，那兩個本來要架著她離開的保安也鬆懈了下來，這也給楊一一提供了契機，她突然發瘋式地掙脫了出來，抓起餐桌上的一把餐刀，狠狠地看著斯冠群，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與決心，“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要它了！”

  說完，手狠狠地紮了下去。

  血濺了出來。

  這個變故幾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即便斯冠群，也終於愕然了一下。

  蘇瑞則低呼一聲，甩開Alex，連忙奔了過去。

  李艾本來還站在餐桌邊，血濺起的時候，有幾滴落在了她的臉上，溫熱，腥鹹，也把李艾嚇成了呆木雞。

  “叫救護車。”蘇瑞衝過去，還沒有到楊一一的身邊，她整個人已經被斯冠群撈在了懷裏，斯冠群幾乎強硬地摟住重新自投羅網的蘇瑞，另一隻手擋在她的眼前。她聽見他的聲音極冷靜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場麵已經如此混亂而失控了，他卻好像沒有半點波動。

  “在救護車來之前，你們先處理她的傷口。李小姐，不好意思，聚餐隻能改下次了，我叫人送你們下去。”他又說。

  這個‘你們’中，當然包括Alex。

  蘇瑞試圖掙了掙，她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楊一一渾身血泊躺在旁邊，雖然餐刀不算鋒利，她刺中的是自己的小腹，不至於有性命危險，可是，流了那麽多血，又是傷了那個地方，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楊一一現在是還沒有疼的知覺，隻是有點受驚嚇，整個人癱在那裏，血流了那麽多，已經分不清是傷口裏流出來的，還是她的下體裏流出的。

  不過，孩子是真的沒有了。

  這讓蘇瑞頓覺淒惶，不管她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聯係，兔死狐悲，同是女人，又怎麽會不感同身受？

  可是，到底是怎麽樣的感情，讓楊一一竟然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察覺到蘇瑞的動作，斯冠群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也隨之收緊，他不會允許她在此時逃開，無論此時的場景有多難麵對，他需要她去正視。

  不然，這真的會成為蘇瑞一生的心結。

  “她……她不會死吧？”李艾這才回過神，臉色蒼白地問。

  “救護車幾分鍾後就到，她不會有事。”斯冠群居然，還是不肯對楊一一假以顏色，他安撫了李艾一句，然後，直視著此時正看著他的Alex，別有所指道：“你們不用擔心蘇瑞，我會照顧好她。”

  Alex還欲多說什麽，李艾已經走過去，拉了拉他，“我們先走吧。”

  這件事到底打算怎麽結局，蘇瑞又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那將隻是蘇瑞的決定。他們做朋友的，有建議權，但絕對沒有決定權。

  為今之計，還是離開比較明智。

  “真的很抱歉。”斯冠群再次誠心誠意地說。

  “你該抱歉的，是此時在你麵前的兩個女人。”李艾忍著情緒，不悅道。

  她確實調查出斯冠群之前有過許多女人，也拿這些去提醒過蘇瑞，不過，蘇瑞決定包容這些。

  李艾也想：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如果斯冠群真的將前麵的屁股擦幹淨了，為蘇瑞收心收性，以後成為一位稱職的丈夫，那麽，李艾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

  可是，怎麽又冒出了一個自稱有他孩子的女人？

  以斯冠群的能耐，怎麽會被一個女人纏到？

  這件事，實在讓李艾對他的印象大大改觀：原來斯冠群也是這樣不靠譜的男人！

  蘇瑞一心想找個靠譜的人，過上最簡單快樂的生活，然而千挑萬選，居然選了這麽一攤狗血！

  這讓李艾很是憤憤不平。

  “關於這件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斯冠群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事實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覺得憋屈。

  不過，他大概已經猜到始作俑者了。

  楊一一隻不過是個被人當成槍的笨蛋，那個使槍之人——

  斯冠群冷笑，笑容背後，未免惆悵。

  他其實很想讓她一直當自己的助理。

  女人中，很少人能做到安雅這樣能幹而理智的，況且，對他也忠心耿耿，從不藏私。

  可是，安雅，你這次真的聰明被聰明誤了。

  說話間，救護車的汽鳴聲已經在樓下響起，醫護人員很快趕到，他們將已經因為失血與驚嚇而昏迷的楊一一用擔架抬了下去，很快就有人來麻利地處理現場，血痕，餐刀……很快，這間廚房又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變得幹幹淨淨，光鑒照人。

  Alex固然不願，但還是被李艾拖了下去，其他人也漸漸散了，那些枕戈相待的廚師，眼見著氣氛不對，也不敢再在這裏久呆，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偌大的廚房裏，很快隻剩下斯冠群與蘇瑞兩個人。

  斯冠群並沒有急著解釋，或者哄蘇瑞，他隻是用力地抱住她，任憑她的手撐著自己的肩。另一隻手，則騰出來，兀自撥通了電話。

  “斯總。”安雅幹練公事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你在哪裏？”斯冠群問。

  “……”安雅沒有馬上回答，她似乎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了。

  “馬上過來。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在哪。”斯冠群簡短地吩咐了一句，將手機煩躁地扔到了桌上。然後，他握住蘇瑞的肩膀，將她慢慢地挪開一些，越發深沉漆黑的眸，異常專注地看著她。、

  好像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任何可以讀懂的蛛絲馬跡。

  可是，奇怪的是，蘇瑞的臉上並無氣憤，那幾乎是一張麻木的臉，沒有任何表情，是空白的宣紙。

  “我已經和她斷了，這件事，我沒有預料到，讓你們不愉快，是我的失誤。”他一字一句，很仔細，也很客觀地說。

  蘇瑞卻隻覺得周身疲乏，她轉過頭，看著旁邊的椅子。

  “我可以坐一下嗎？”她問。

  斯冠群一愣，然後點頭，“當然可以。”

  蘇瑞的反應，比他想象中的冷靜多了，冷靜得讓斯冠群都覺得訝異了。

  蘇瑞於是睜開他的桎梏，手扶著椅子的靠背，緩緩地坐了下來。

  “我想第一時間知道，她會不會有事。”蘇瑞又道。她的神色還是很平靜，清眸微垂，從上麵望著她的臉，靜謐得仿佛壁畫一樣。洞悉而慈悲的感覺。

  這樣的形態讓斯冠群惘然，他真的不懂麵前這個女子，可正因為不懂，永遠不懂得她深處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力量，他才會對她越來越深迷。

  最初的心動可以轉瞬即逝，迷戀卻來得猝不及防。

  “醫院有消息會馬上告訴我。”斯冠群回答，索性也在她的麵前坐了下來。

  “哦。”蘇瑞點頭，坐得很端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瑞？”斯冠群不得不再次叫著她，“你——後悔了？”

  後悔接受他了嗎？

  她一直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可以依靠的生活，現在，他們才剛剛開始，他卻擺了這麽一道，蘇瑞會被嚇跑麽？

  “剛才，她刺自己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蘇瑞沒有馬上回答，她隻是抬起頭，定定地望著斯冠群，問。

  斯冠群略作思忖，既然實話道：“沒有想法。”

  這是實話，即便那個女人渾身是血，躺在了他的麵前，他的眉毛也不曾挑動半分。

  蘇瑞心中長長的一聲歎息。

  她該讚揚他的誠實，還是該齒寒他的冷酷？

  且不說一日夫妻白日恩，便是一個完全不相幹的小貓小狗，這樣自戮在自己麵前，難道就沒有半分波動麽？

  見蘇瑞又不說話了，斯冠群將手肘放在桌上，手靠著下巴，深深地望著她。

  “你覺得……我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