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愛上其他人了
作者:小十      更新:2021-11-27 21:36      字數:6767
  蘇瑞一直跑到了醫院大廳,才收住腳步,她也驚異於自己的大膽,可是,在剛才,莫名地有種衝動,想回抱他一下,她不忍看到他在說再見時,那一瞬失落的眼神。

  她的心跳現在還紊亂不堪,灼熱的感覺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

  喜歡上這個男人,是多麽順理成章的事情,他讓一切變得簡單,感情亦然。

  蘇瑞噙著笑,仰起臉看著漸漸降到一樓的電梯,渾不覺,身後有一個人,正慢慢地靠近她。

  直到蘇瑞看見映在電梯門上的那團陰影,她才猛地回頭,後麵卻隻是一個很美麗的妙齡女子,見蘇瑞回頭,她也似乎嚇了一跳,先是退後一步,然後,拍了拍胸口,笑語嫣然道:“你突然回頭,嚇死我了。”

  蘇瑞趕緊道歉,自己也覺得自己神經過敏。

  不過,在女子的陰影投在她的身上時,蘇瑞確實感到一陣難言的心悸,那是一種後怕的感覺,蘇瑞能清晰地分辨出來。

  這個女子,是危險的。可是,那張臉又是陌生的。

  蘇瑞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確信:她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沒事,隻是這麽晚了,又是醫院,我這個人特膽小……”那女子似乎真的被嚇得不輕,一麵擺手,一麵念叨道。

  蘇瑞微微一笑,盡可能禮貌道:“您是在這裏住院?”

  如果是尋醫就診,這個時辰太晚了,而麵前這位漂亮的少婦,臉色紅潤,看上去蠻健康的,估計也不是什麽急診患者。

  “是啊,寶寶這幾天不太安寧,我怕有個萬一,還是住在醫院裏比較放心。”女子說起寶寶,臉上不由得浮現出類似於母性般的光暈,蘇瑞一愣,低下頭,這才發現女子的小腹微微凸起,似乎已經有近五個月的身孕了。

  她也是當母親的,對準媽媽有種與生俱來的責任感,蘇瑞最後的戒備心也很快消失無形,她趕緊讓了讓身,請女子先進電梯,“你在哪間病房,我送你去吧。”

  剛才她說,她的膽子很小,如果母親受到了驚嚇,對胎兒是沒有好處的。

  蘇瑞覺得自己有義務送她回去。

  女子很感激地笑笑,沒有拒絕,“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窄窄的空間裏,再也沒有第三個人,自然免不了要交談一番,女子自稱姓楊,全名楊一一。

  一一的年紀不大,才不過二十三歲,不過,她打扮得頗為成熟,反而讓蘇瑞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

  “蘇瑞。”蘇瑞落落大方地介紹完自己,又問了一句,“孩子的爸爸呢?”

  怎麽能夠讓媽媽一個人在醫院亂轉?

  “哦,孩子的爸爸不要我們了。”一一用手摸著小腹,低低地說:“他喜歡上了別的女人。”

  蘇瑞吃了一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按照她從前的性格,這個時候肯定要把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罵給狗血淋頭,隻不過,她這個時候罵那男人,其實也是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

  在社會上混跡久了,蘇瑞也變得更通曉人情世故,她也知道,現實中很多事情,不能靠著一腔熱血來解決。

  所有的熱血,都免不了零落成泥的命運。

  “那個男人,很差勁吧?”倒是一一自己感歎了出來。

  蘇瑞沉默了一會,隻能寬慰道:“還會有更好的男人的,那種男人不值得你留戀。”

  拋下懷有自己孩子的女人,還光明正大地以移情別戀的借口,這種男人,確實沒有什麽可取之處。

  “可是,怎麽辦呢,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就算他喜歡上了別人,就算他不要我了,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他,還是想回到他身邊,蘇小姐,你說,我是不是有病?”一一哀哀地望著蘇瑞,儼然已經把蘇瑞當成了傾訴對象。

  蘇瑞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些事,當事人都搞不明白,她一個外人,哪裏有任意評價的資格。

  不過,不忍讓一一失望,蘇瑞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那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都已經做到那麽渣了,還有什麽值得女人為他念念不忘的?

  “他啊,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男人,有能力,長得英俊,永遠知道你需要什麽,卻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心動,是個又冷漠又有魅力的人,這世間的男子,沒有比他更好的了。”一一的表情已經完全癡迷了。她那副模樣,似乎又陷入了對男子的追憶中。

  蘇瑞不置一評,既然對方還在執迷不悟,她又能說什麽?

  “嗯,如果你真的放他不下,就隻能等著他回心轉意了。”

  “是啊,我這次來,就是要讓他回心轉意的。”一一的臉上重新泛出希望的光芒來。

  蘇瑞還是不好說什麽,她笑了笑,腳步已經停在了一一所在的病房前。

  “那我先回去了,我兒子也在等我。”

  “哦,你有兒子了嗎?”一一有點吃驚地問。

  “是,有一個四歲的兒子。”蘇瑞點頭道。

  “孩子的父親是誰?”一一又問,非常直接,完全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

  蘇瑞忍不住反感了起來: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就交情而言,還不至於言簡意賅如此吧。

  “嗯,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別亂想。孩子要緊。”蘇瑞四兩撥千斤,將一一的問題給繞了過去,終於告別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蘇瑞走出老遠後,她還是覺得,那個一一正盯著自己。

  而且,那眼神,幾乎是……幾乎是……怨懟的。

  為什麽呢?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

  那天,一整晚,蘇瑞都處於極易驚醒的狀態,她總是側著耳朵去聽樂樂那間病房的動靜,可是,病房裏一直很安靜,到了黎明的時候,蘇瑞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

  她也承認,是自己胡思亂想了,大概經曆了胡娟的那件事,她已經有了被傷害強迫症。

  ……真是麻煩啊。

  ~~~~~~~~~~~~~

  那天從博維公司回去後,蕭蕭的情緒,用火冒三丈絕對不足以形容。她一進門就開始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梨花帶水,哭得屋子裏的阿姨幾乎想打急診電話了。

  這樣哭啊哭啊,好歹把莫梵亞給哭回來了。莫梵亞本以為蕭蕭會在家裏發脾氣,結果推門一看,卻隻看到在大廳裏哭得呼吸不過來的小女人。

  他可以去應對蕭蕭的怒火,惟獨對她的眼淚,毫無辦法。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蕭蕭不等他開口勸,兀自睜著眼睛,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莫梵亞怔了怔,淡淡道:“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蕭蕭拿起沙發上的抱枕,一股腦地砸了過去,莫梵亞趕緊站起來,先躲開了一個,下一個枕頭,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臉上一陣吃痛,莫梵亞也有點火了,他騰得站了起來,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要重新離開家。

  他現在也很亂,亂糟糟的,理不清感情,理不清思緒,和蕭蕭的事情,他要好好地想一想,在想清楚其中的關節之前,莫梵亞什麽都不能應承,也沒辦法解釋什麽。

  所以,這個時候選擇逃避,大概是最好的方法。

  “阿亞!”眼見著莫梵亞就要離開,蕭蕭也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她向莫梵亞走了幾步,就在追上他的時候,大概是動作實在太急,她的身體突然往右邊一歪,堪堪撞上了右邊茶幾上的那隻觀賞用的金魚缸。

  這隻金魚缸平時放得很穩當,今天也不知怎麽了,蕭蕭一側身,便將它撞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幾條紅色的金玉在地板上拚命的跳騰,蕭蕭整個人撲了上去,雖然手肘摔在了上麵,撐住了上身,並沒有劃傷臉,可是,那兩條潔白無暇的玉臂,卻立刻被碎玻璃渣劃傷了不少,血湧了出來,混合著地上的水漬,還有亂跳的紅色的金魚,看上去是那麽觸目驚心。

  莫梵亞隻轉頭看了一眼,便沒有辦法繼續離開了。

  他神色微驚,上前抱起蕭蕭,急忙扭過脖子,招呼在旁邊發呆的阿姨,“快叫救護車……算了,叫司機。”

  蕭蕭則隻顧著哭泣,兩條手臂都被染成了紅色,看上去便疼得厲害。

  阿姨忙忙地下去叫司機準備車了,待莫梵亞抱著蕭蕭衝出門後,阿姨則留下來,獨自打掃客廳。

  她一麵歎息,一麵看著明顯被人挪過的金魚缸底座,越發哀歎自己的命苦。

  遇上這樣的女主人,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一路上,莫梵亞雖然抱著蕭蕭,但是並沒有說話,他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薄唇微抿,眼睛出神地望著前路,也不知道思緒已經瞟到了什麽地方。

  蕭蕭則依偎在他的胸口,兀自啜泣著,心裏卻暗暗地腹誹自己的那個損友。

  上次下藥的事情,已經不了了之,成了一個至今不知道真相如何的烏龍事,這一次,居然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當然,最古老的戲碼,往往是最有效的。

  不過,上吊實在太老套了,還是“製造意外”更有效點。

  可是該死的,真的很疼啊,雖然說朋友一再保證,這些玻璃渣造成的傷口不會留下傷疤,可萬一真的有傷疤留下,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一想到這裏,蕭蕭覺得自己的傷口越發痛了。

  苦肉計果然不是尋常人能夠做的。太傷身了。而且,看著莫梵亞略顯冷淡的表情,蕭蕭又覺得心寒。

  男人真的那麽容易變心麽?

  雖然莫梵亞對她的感情中,一直沒有那種堪稱心動的愛情成分,可好歹是那麽多年的青梅竹馬,愛情沒有,親情總有吧。

  現在,她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他居然還能表現得如此冷淡?

  簡直是氣死她了。

  “好疼,嗚嗚嗚嗚嗚。”似乎為了引起莫梵亞的注意,蕭蕭又咧著嘴抽泣了一句。

  “馬上就要到醫院了。”莫梵亞低下頭,輕輕地安慰了一句,俊雅俊美的臉還是沒有太多失態,他冷靜到她心寒不已。

  “阿亞……”蕭蕭雖然一直在算計著莫梵亞,可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見狀,她終於忍不住問道:“看見我受傷,你不心疼麽?”

  他們之間,何至於這點情義都沒有?

  莫梵亞搖搖頭,眼眸微垂,仍然將她抱在懷裏,可是懷中的溫度,卻冰冷得與車窗外的空氣並無區別。

  “蕭蕭,你沒有必要這樣傷害自己。”他說。

  蕭蕭愣住。

  她無法接話。

  把戲既然已經被人看穿,那還有什麽接話的必要?

  不過,一直以來,那個傻乎乎的莫梵亞,怎麽突然間變得如此聰明了?

  她不再喊疼,甚至不再哭泣,就這樣僵在他的懷裏,第一次,蕭蕭覺得,莫梵亞離自己那麽遙遠。

  明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可她卻並不了解他,事實上,她從未真正去了解他。

  “你覺得我的行為很好笑?”汽車平穩地形勢在馬路上,前麵的司機正襟危坐,哪裏敢去聽後麵兩位乘客的對話,可即便不偷聽,也能感覺到,後座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如此緊張。簡直是尷尬得要命。

  就要結成冰了。

  “不可笑,我隻是……”莫梵亞低下頭,很艱難地問:“你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我知道,其實你也並不是真正喜歡我,學校裏喜歡你的男生很多,每個都比我有趣,你自己也知道,為什麽還要那麽堅持這場婚禮,甚至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方式?”

  蕭蕭的手臂其實還是很疼,因為失血的緣故,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可是,她的神色卻沒有了之前做張做智的樣子,而是變得出奇冷靜。

  “難道你不知道原因?”她問。

  莫梵亞沉默。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所有人都認為我們一定會結婚,如果你這個時候選擇了其他人,我的麵子往哪裏擱?也許我會一輩子背負被你拋棄的名聲。阿亞,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保護與照顧嗎?為了一個蘇瑞,你竟然能把我這樣舍棄掉,而蘇瑞……蘇瑞她不愛你!對她而言,你已經是一個過去式了,值得嗎?我現在努力保護的,也不僅僅是我們的婚姻,我的幸福,還有——你的未來!”蕭蕭咬著唇,很認真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蒼白,然而聲音卻極有力量,讓莫梵亞無法忽視。

  他知道,蕭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情。

  他與蕭蕭的婚事,從很久以前,就被眾人所認可。建立在這個關係上的各種合作,更是名目繁多。莫家與蕭家根深蒂固的聯係,他們的婚禮,早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族,以及與家族有關的所有枝蔓的關係。

  現在,蕭家遇到了難關,他們需要莫家的幫忙,這個幫忙也需要一個名目,那就是這場婚禮。

  這個道理,莫梵亞不是不懂。

  他確實覺得女人麻煩,一直以來,也不想為女人的事情操心,那並不代表,他是個笨蛋,除卻了這個方麵,莫梵亞仍然是莫家苦心培養的繼承人。

  “你想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即將到手的一切麽?”蕭蕭索性也不裝了,裝小女人的把戲,她已經玩膩了玩傷了,從前會樂此不彼,是以為莫梵亞就是這麽愚笨的人,他也隻吃這一套。

  到了現在,蕭蕭才發現,其實莫梵亞很清醒,他清醒而冷靜。

  這個宛如全新的莫梵亞,卻讓蕭蕭再次著迷了。

  她喜歡聰明人,越聰明,越無法掌控,她就越喜歡。

  莫梵亞沉默。

  “蘇瑞或許不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卻知道,你從小就在錦衣玉食裏長大,根本就沒有在民間吃過苦,你甚至連吃東西都挑剔得讓人頭疼,可是,阿亞,那些人縱容著你的挑剔和苛刻,不過是因為你有錢。如果你娶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甚至還是一個有別人的兒子的女人,你認為,阿姨和叔叔,還會把莫氏交給你嗎?阿亞,你會一無所有!”蕭蕭勉強坐直身體,可手臂還是痛,她隻得重新軟倒在他的懷裏。

  還是沒有一點溫度的懷抱,可是他寬厚的胸膛,第一次讓蕭蕭覺得心悸。

  人果然是很賤的生物麽?

  當初他珍惜她的時候,蕭蕭卻隻想著和其他人鬼混,現在,莫梵亞的心已經沒一點在她身上了,蕭蕭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喜歡他了?

  當然,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對自己擁有的玩具無法放手的習慣吧。

  莫梵亞沒有做聲,他知道蕭蕭所說的話都是實情。

  如果他真的執意要和蘇瑞在一起,他必須麵對整個家族的壓力,還有蕭家人的譴責,而且,因為他和蕭蕭從小在一起,他們的朋友,也都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一意孤行,必將麵臨眾叛親離的命運,莫梵亞焉能不知?

  也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懶得去反抗,也一直覺得蕭蕭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知道一無所有代表的意義嗎?”蕭蕭凝視著他的眼睛,繼續問。

  莫梵亞眸光微動,將臉轉向了車窗外。

  “一無所有,就證明你沒有大房子住,沒有管家,沒有專車,你必須去住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住過的廉價旅館,或者廉租房,再不濟,就是蘇瑞的那套小房子,不過,倘若你住在她那裏,你就是吃軟飯的。不會再有專業的廚師等在那裏被你挑三揀四,你會被逼著吃盒飯,那些街邊的小吃飯館是什麽素質,我就不用向你多說了吧,如果你想找工作,你還要擠公車,公車裏會有很多很多人,各種各樣的氣味,汗臭,狐臭,腳臭……你會瘋掉的,這樣的日子,你隻需要過一天,就能徹底地瘋掉。”蕭蕭幾乎有點冷酷地將日常生活描述在莫梵亞的麵前。

  所有的愛情故事,並不會終止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最後的結果,往往是最為平淡的柴米油鹽。

  多少山盟海誓,矢誌不渝的情侶,經曆了多少波折多少駭浪, 那些大起大落都不曾讓他們退縮,最後,卻消磨在日日夜夜的瑣碎與失意裏。

  蘇瑞無疑是聰明的,她一早便料到了這個狀況,所以,她沒有答應莫梵亞,甚至不能回應他。

  她那麽清楚,她與莫梵亞之間,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他們都不是自己世界裏的主宰,用感情去麵對太多的波折與困難,到最後,也會讓感情本身變得傷痕累累。

  這些事,蘇瑞懂,她從一開始就懂,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不曾爭取過。

  這是一場絕望了五年的愛戀,從它發生開始,就是一場絕望。

  蕭蕭幾乎有點同情蘇瑞了。

  “離開莫家,我也並不是真的一無是處。”過了好久,莫梵亞才淡淡道。目中已有慍怒。

  難道他的學識,他的能力,他的一切,都必須依附於家庭嗎?

  沒有了家族的扶持,他就真的隻能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嗎?

  莫梵亞不信,也絕對不會甘心於這個評價。

  蕭蕭卻隻是冷冷地一笑,那笑容浮在過於慘白的臉上,顯得如此涼薄。

  “是麽?”她沒什麽情緒地反問,“你以為這世界真的是公平的麽?”

  有才識的人就一定能出人頭地?有抱負的人就一定能得償所願,這世上真正能白手起家的人,又有多少?

  鳳毛麟角!

  而那些人,是真正吃過苦頭的人,莫梵亞一直養尊處優,就算他真的發憤圖強,又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適應底層的不便與傾軋。

  並不是蕭蕭小看莫梵亞,而是她對世事知道得太清楚,況且,這些事實,便是莫梵亞也無法反駁。

  而這些情況,莫梵亞又何嚐不知道。

  兩人一時間全部陷入了沉默,司機的車也穩穩地停在了醫院前麵,這並不是蘇瑞所在的中央醫院,隻因為,中央醫院……根本就有斯冠群的股份!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股東也是蕭蕭的一個世伯,司機很自然便將蕭蕭送到了這邊。莫梵亞跨出車,將蕭蕭抱了下來,大步送進了裏麵的外科病房。

  他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外麵等著醫生為蕭蕭處理傷口,如莫梵亞所料,蕭蕭的傷並不嚴重,但因為受傷的人是蕭蕭,這醫院的理事也認識他兩,蕭蕭受傷的消息不脛而走。

  沒過幾個小時,陸續便有人來醫院探望蕭蕭,客人來,負責招待的自然是莫梵亞。蕭蕭的家人都在國外,這座城市裏,她唯一能依賴的,也隻有他。

  莫梵亞並沒有不耐煩,幾乎堪稱盡職地與所有人解釋蕭蕭之所以受傷的原因。

  “魚缸倒了……”

  “阿姨沒有放好……”

  “是啊,不小心……”

  ……

  他麻木地編著理由,直到最後,莫梵亞的母親打來電話,劈頭便問道:“你欺負蕭蕭了?”

  “沒有。”

  “你們打架了?”

  “沒有。”

  “什麽都沒發生,她怎麽會無端端地進醫院?”莫梵亞的母親雅芯一陣咄咄逼人的追問。

  莫梵亞沉默了許久,他抬起頭,看著此時正圍在蕭蕭門外的那些朋友,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看著他們光鮮亮麗的衣服,和顧盼生輝的神色,看著他們的笑容,真心或者假意。莫梵亞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厭煩。

  他握緊話筒,對著電話那頭,等著他解釋的母親道:“媽,我不想娶蕭蕭了。”

  雅芯愣了愣。

  她隻以為蕭蕭這次受傷,是兩小口鬧了別扭,沒想到,竟然已經發展到不想結婚的地步。

  這簡直超出了意料之外。

  “為什麽?”好半天,雅芯才想起來,問他。

  “我愛上其他人了。”莫梵亞對著話筒,一字一句,異常清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