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一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往後麵看了兩眼，視線掃過老人的雙腿，看著他邁出穩健卻明顯緩慢的步伐。

  “一一？”陳亦琪走在前麵回頭衝顧一一招手。“快過來！我們一起走！”

  “好！”顧一一大聲應了，小跑著過去，笑容滿麵。

  大學剛畢業的一群人有無限朝氣，從酒店走向KTV足足有兩站公交的路程，大家夥嘻嘻哈哈地，引來路人帶著笑意的目光。

  顧一一的聲音說話的時候特別好聽，對於歌曲卻不是那麽在行，也就是多熟悉幾遍後能勉強跟上調子。她唱了幾首歌之後大家就感覺出來了，瞬間覺得這位略神秘的名呈集團總裁夫人去掉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立馬就變成了同班同學，變成了普通人。

  整個包廂內的氣氛漸漸地變得融洽，同學們彼此之間的感情都好了許多。

  “扣扣扣”包廂門被輕敲了幾下，大家都玩得很high，隻有耳聰目明的顧一一聽見。她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往門口方向看，笑了笑，主動起身去開門。

  看見門口站著的人，顧一一笑道：“梁老師？不是說您已經提前離開了嗎？”

  梁碩銘看見顧一一，眼睛瞬間就亮了。

  “顧一一。”

  “啊？”顧一一往外走了兩步，反手帶上包廂的門，笑著看向他，視線掃過他微微汗濕的頭發。

  夏季的深夜溫度並不高，女孩們走在外麵都會穿件小外套，不知道輔導員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竟然流了這麽多汗。

  梁碩銘暗自深吸口氣，眉眼間有淡淡的忐忑和羞澀。

  “顧一一，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了……我喜歡你……”

  顧一一臉上的詫異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到最初的平靜，她很真誠地回答。

  “謝謝你的喜歡。”

  梁碩銘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噗嗤”笑了起來。

  “我是今天晚上的飛機飛英國，本來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但是我在車上怎麽也靜不下來，總覺得藏在心裏的這句告白不說出來，將來的我一定會後悔……”

  梁碩銘深吸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眼睛眯起。

  “好了！這下我說出來了，感覺舒服多了。謝謝你啊，顧一一。”

  謝我什麽？顧一一疑惑不已，眉心動了動。

  她好像看見輔導員眼中有水光……

  梁碩銘轉身往外走，瀟灑地揚手：“再見了，顧一一！”再見了，我的四年時光。

  “梁老師……”顧一一小跑著追過去，到了梁碩銘身邊，抬頭看向他。“我送送你吧。大半夜的不安全。”

  恩？

  “難道不應該是我送你嗎？”梁碩銘開玩笑地問了一句，卻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他剛才說的豁達，卻並不是不傷心的，能跟顧一一多相處一點時間他肯定非常樂意。

  顧一一神秘地笑了：“所以說梁老師，您並不是喜歡我啊……我們之間幾乎沒有單獨說過話，您也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你喜歡上的其實是你想象中的那個顧一一，而我並不是那樣的……”

  梁碩銘被她說的愣住了，失笑不已。

  “你拒絕我也就罷了，還要來打擊我……我喜歡了你四年，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你可愛、漂亮、純真，喜歡和小動物玩耍，還專門養了一隻白色的貓。你樂於助人，曾經幫助解救過無數被拐賣的孩子！”

  “啊……”顧一一笑眯眯地，跟著梁碩銘跨出了KTV大門，迎麵而來的是微帶涼意的夜風。她轉頭看向梁碩銘，翹起嘴角。“梁老師，我從來沒有養過貓哦！”

  梁碩銘正在下階梯，聞言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下去，他趕忙穩定身形，轉頭看向台階上方的顧一一。

  入目的顧一一狡黠可愛，那張漂亮的臉在月光下白皙得幾乎透明，讓人移不開目光。最吸引梁碩銘的卻是她那雙眼睛，明亮而水潤，在光下瞳孔微微收縮好似也收斂了無數星辰。

  這雙眼睛……

  梁碩銘呆愣住了。腦中仿佛有一道光閃過，他還來不及去思考就已經消失不見。

  “你沒有養貓？那你們家……”

  在林家做家教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快四年，梁碩銘依舊清晰地記得他看見過的每一個地方。林家的氣派是他唯一見過的，氣派中卻莫名地呈現出一股子貓奴氣質，一點都不突兀。那占據了整整一麵牆的貓爬架，數不清的玩偶和逗貓棒，時不時地從林家眾人口中聽見的“牛奶”。

  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梁碩銘，林家有一隻非常受寵的貓。

  他其實也是見過那隻貓的，唯一的一次，在林謹深懷中。

  那一閃而逝的小白貓。機靈、漂亮、惹人愛。

  顧一一但笑不語，眼角瞥過路邊的一輛商務車，整個人氣質陡然變化。

  仿佛之前梁碩銘看見的閑適淡然從來沒有出現過！

  顧一一朝著商務車衝了過去。

  “站住！”

  正打算把輪椅搬上商務車的老人身體立刻就僵住了。

  “你在做什麽？”顧一一已經閃身到了商務車門口，右腳一抬直接卡住車門，不讓它關上。

  老人顫顫巍巍地扶著輪椅後麵的扶手，很艱難地轉頭。

  “小姑娘，你有什麽事嗎？”

  商務車上也下來了兩個大男人，身材高大，麵相倒是普通，平和而沉穩。

  年紀稍微大些的男人掃了眼跑過來的梁碩銘，眼角瞥見KTV門口站著的兩個保安也往這兒看了過來，他立刻不著痕跡地伸手擋下了身邊年輕男人。

  男人來到顧一一身邊後，很體貼地扶住了老人，又衝顧一一笑得和善，好似一點沒有在意她很不客氣地踩在了車上。

  “姑娘？您這是做什麽？”

  梁碩銘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雙手插在後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聲音斷斷續續。

  “顧一一？發生什麽事了？”

  顧一一看向車內，一眼就看見了後座上還有兩個人，坐著的那個是女人，她的手按在俯趴在她腿上的男人的背上，一下下地輕拍著，非常溫柔小意。發覺顧一一在看她之後，女人還抬頭衝她溫柔地笑。

  “你們要帶他去哪兒？”顧一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