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雅微微一愣，捏著小匙的手指都發白了，她強自鎮定，努力忽略自己此刻還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顧一一說的對，也不對。她是每天起床都覺得頭暈胸悶，但是這幾天這樣的症狀已經加劇了，她現在是每時每刻都在頭暈頭疼，如果不是她耐受性好，早就撐不住了。

  白蘇雅也有到醫院去看過，甚至昨天他們公司組織員工體檢，她還自己付了幾千塊錢加了很多項目，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檢查結果顯示沒有任何異常，醫生說她很健康，可能隻是工作太忙、壓力太大，讓她放鬆心情。還說都市人總會有那麽一點亞健康，她目前的症狀都是正常的，讓她以後加強鍛煉。

  “你在難受？”白蘇雅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被顧一一抓了個正著，她眉頭微微蹙起，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廚房門口。“把你的手伸出來。”

  白蘇雅對眼前這個女孩是很有戒心的，她們兩不熟，她卻能三番兩次地接觸自己的兒子。兒子對自己，都沒有對她親近，下意識的，白蘇雅並不喜歡顧一一。

  但是，不知為何，她還是下意識地按照她的話去做了。

  顧一一右手三根手指搭在了白蘇雅手腕上，靈力用最小的那一絲進入她的身體。

  隻一瞬間，顧一一就看清了白蘇雅體內的情況。

  她的五髒六腑都已經被毒素侵染上了，在純白靈力的映照下發出陣陣黑光。

  “是有什麽不對嗎？”白蘇雅抿著唇想要把手腕收回來。

  顧一一扣住了她的手腕，目光銳利而嚴肅：“你再怎樣下去就要死了！”

  “什麽？”白蘇雅心下猛地一跳。任何人聽見自己要死了都不可能繼續保持鎮定。“你別胡說。”她這麽說著，嘴唇卻漸漸發白，從內心她是有感知的，自己的身體隻有自己才明白。

  “不隻是你，還有你兒子，你們都中毒了。”顧一一繼續說道。

  女人，為女則弱為母則強。

  “寧寧？”白蘇雅雙手交握著，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顧小姐……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顧一一細細地看了看她的表情：“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白蘇雅身體顫抖了一下，伸手拿了兩張抽紙按壓在自己雙唇。

  她畫了精致的妝容，眉眼深邃而溫柔，嘴唇上也上了淡紅色唇膏，看著氣色很好。

  紙巾在唇上擦拭了兩下，白蘇雅移開手指，露出一點點唇角，刻意避開了坐在一旁捏著變形金剛玩具時不時還要抬頭看自己的兒子。

  白蘇雅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

  “我發現我的氣色越來越不好，如果不化妝，我的嘴唇都是黑色的。我不知道我是得了什麽病，做了幾次檢查也沒有個結果。”

  白蘇雅是純正的唯物主義者，在外留學多年，受的是西方教育，對那些“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東西從來不相信，中醫在她心裏就屬於那些東西。

  在今天之前，在顧一一點出她目前狀態之前，白蘇雅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看中醫。

  “我是重金屬中毒嗎？”白蘇雅不是學醫的，對這些也不懂，隻是偶然聽說過重金屬中毒的人會嘴唇發黑。

  “不是。”如果是重金屬中毒的話，驗血就能驗出了。

  “那是……”

  顧一一沉默不語，她也不知道是什麽中毒。她能解毒是因為有解毒丹。這就跟考試知道最後的答案，卻不知怎麽寫下過程一般。除了林謹深會無條件地相信她之外，顧一一覺得其他都不會莫名其妙地就相信她。

  “太太，晚飯做好了。要現在端出來嗎？”

  保姆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白蘇雅接下來的追問。

  她抿了抿唇，把唇膏弄得更均勻些，蓋住了自己露出來的發黑嘴角，笑著道。

  “就現在端出來吧，先生也快回來了。”

  “好的。”

  長方形的餐桌上擺了好幾樣菜，暈素搭配，顏色很漂亮，可以看出小保姆的手藝是很不錯的。

  白蘇雅招待顧一一去吃飯。

  三人剛在餐桌邊上坐下，這家的男主人就回來了，跟著他進來的還有林謹深。

  錢亞華先是感謝了一番，然後很客氣地開了一瓶自己收藏的紅酒。

  “林總，太難得了！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跟您一起喝酒。”

  錢亞華是認識林謹深的，第一次在地下停車場見到他的時候就認出來了，隻不過兩人之間等級相差太大，他不好貿然去打擾。沒曾想，今天竟然有機會和他坐在一起吃晚飯。

  商業交際，林謹深不喜歡，卻也不會讓人看出任何不足之處，他風度翩翩地和對方交談。

  一時間，餐桌上賓主盡歡。

  酒足飯飽，林謹深突然問了一句。

  “你家保姆手藝不錯。”

  錢亞華略有些得意：“那是，她可是我們千挑萬選才定下來的。她做的菜都很符合我們家人的胃口。”

  “哦？那你怎麽不吃這道菜？”林謹深指的是最靠近白蘇雅母子的一道蒜苗炒豬肝。

  這一頓飯下來，這盤蒜苗炒豬肝已經快被白蘇雅和寧寧吃完了，錢亞華是一點都沒動。

  錢亞華看了過去，笑道：“我不喜歡吃豬肝，他們兩倒是很愛。”

  顧一一冷哼：有毒的，你當然不吃了！

  這麽一桌子菜隻有蒜苗炒豬肝是下了毒的，其他東西倒是幹淨。

  顧一一不知道之前他們家是怎麽弄的，是真的隻有一道菜裏有毒？還是小保姆太聰明，今天隻給一道菜下了毒？如果是後者，那她的智商倒是挺高。

  “原來是這樣……”林謹深桌下的手輕輕捏了捏顧一一的手心，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神。

  一頓飯下來，林謹深基本確定錢亞華是知道小保姆再給自己妻兒下毒的，並且他很可能是計劃的參與者和策劃者。

  快離開的時候，顧一一暗地裏給白蘇雅塞了顆丹藥，輕聲耳語。

  “先吃了，可解毒。”

  白蘇雅眉頭皺了皺，把丹藥放進口袋，並不打算現在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