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廉價，走路的時候總盯著地麵，一點都不自信。她這樣怎麽融入集體生活？大學其實是一個小社會，大家也是看碟下菜的。她的同學們看她穿的這麽寒酸，肯定會看不起她，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被人孤立了。”

  “不會吧……”顧一一遲疑地說道。女生已經拐進了小道裏，眼睛看不見她的身影了，顧一一把靈力覆蓋過去，清晰地“看”見了她的身影和她前進的方向。“我看網上說布鞋挺珍貴的啊，現在手工做的東西不都價格昂貴嗎？”

  說著，好像要證明什麽一樣，顧一一掏出了手機打開網購商城，輸入布鞋。

  跳出的布鞋多種多樣，每一雙的價格都不低於一百。

  “你看，蠻貴的。”

  劉嬸看著屏幕，“噗嗤”笑了。

  “一一啊，你看的這些布鞋和那個女生腳上穿的不同。她穿的布鞋名字叫千層鞋，厚厚的底是用一層層的布料和曬幹的葉子縫的。早年大家窮就隻能這麽做鞋穿，現在早就沒人穿了。”

  顧一一抿著嘴唇，斂下眼睛，她剛才看見那個女生摸自己的肚子了。她很餓。

  看顧一一的情緒有些不對，劉嬸趕忙回過神來。

  “一一，你別擔心。她已經考進A大了，隻要她好好學習，她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知識會改變她的命運。”

  “恩。”顧一一閉了下眼睛，手指隨意地在手機頁麵上滑動著。

  她已經看見了那個女生接下來遭遇的事情，並不那麽愉快。

  女生進入了宿舍樓，她腳上的布鞋鞋底太硬，就算她再怎麽小心地走路發出的聲響也大得厲害。從進入宿舍樓開始，到上樓梯，到三樓宿舍走廊。她這麽一路走過去，經過她的人都是皺著眉頭的。

  她們看不起她。

  女生低著頭，手指擰在一處，走路的時候也隻看地麵。

  她到了宿舍內，本來正在說話的人一哄而散，整個宿舍自她進入後氣氛就全都變了。

  “這是誰的杯子？”女生看到自己放在桌麵上的書被印了個圓形的杯印，眼圈都紅了，詢問的聲音卻依舊軟軟的，很低弱。

  “哎喲！是我的！不好意思啊！我剛才隨手放了一下。你別碰我的杯子！我自己來拿。”剛才走開的人趕忙跑了過來，趕在她碰水杯之前拿走了，毫不客氣地轉身就走。

  女生在桌麵上選了幾本書，抱著走出來。

  她一離開，整個宿舍感覺又活了過來。

  “我去！嚇死我了！她剛才差點碰到我的杯子！”

  “穀宜家什麽時候才能搬走啊？挨得她近了，我真的害怕得病啊！”

  “可不是麽，聽說她的床單、被套、衣服都是從垃圾堆裏撿出來的。”

  “這些我都能忍了，反正跟我們沒太大關係，我最不能忍的是她的鞋！每次她半夜去上廁所，那吧嗒吧嗒的聲音都能讓我做噩夢！每天跟活在鬼片裏似的。”

  “……”

  穀宜家握緊雙拳，用力低下頭，加快腳步離開。

  看著這一切，顧一一覺得內心很難受，她的喉嚨哽咽了一下。

  “叮！”很輕微的聲響傳來，顧一一低頭看去。

  原來剛才她不小心點開了借書APP，作為管理員，她是可以看見各種借閱和歸還信息。

  其中最新的那一條上顯示了一個名字：張琴！

  顧一一猛地站起身。

  劉嬸被嚇了一跳：“一一，你怎麽了？”

  顧一一神色變換不定，她咬緊牙根，對劉嬸說道。

  “劉嬸，我不能跟你去看望小屁孩了，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劉嬸愣了愣，笑了起來，無所謂地揮手。

  “不要緊，你有事就去忙吧。”

  “謝謝劉嬸，我下次肯定陪你去。”顧一一抱了劉嬸一下，快速地從涼亭內離開了。

  “真是風風火火的。”劉嬸看著她遠去的背景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起身拎著保溫壺也慢悠悠地離開了。

  顧一一開了作弊器，她很清楚地“看見”穀宜家的位置。

  穀宜家正在往一個比較偏僻的草坪走，這大中午的，她需要找一個曬不到太陽的地方看書。

  她在樹底坐了下來，將自己從宿舍帶來的三本書放在身側。拿了第一本書，攤開，放在自己膝蓋上認真看。

  顧一一緩步走了過去，在她邊上停下了腳步。

  穀宜家抬頭看去，兩人四目相對。

  顧一一從她眼中看到了澄澈，內心的焦躁緩和了一些，對她笑了笑。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自從來了這個學校，還從來沒有人願意主動靠近自己。穀宜家內心複雜，反應卻並不慢，她往邊上讓了一些。這塊位置是她專門選好的，就她坐的這一片地方最幹淨，她之前還有稍微整理一下。

  “你坐吧。”

  說完這句話，穀宜家繼續低頭看書。

  顧一一在她邊上坐了下來，盤著腿，隨身的小包包放在腿彎內，代表高端奢侈的LOGO被她毫不在意地往下挨著草地。

  “你叫什麽名字？”

  恩？穀宜家側頭看她，有些疑惑。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顧一一用力點頭，托著腮幫子。

  “恩，當然了。這裏隻有我們兩，而我想跟你交朋友。”

  交朋友？穀宜家往旁邊讓了讓，尷尬地笑了。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交朋友就算了。”

  “為什麽？”

  “和我關係好，你會被其他人欺負的。”穀宜家輕聲道，回想起剛入學的時候也曾經有人想要跟她交朋友，兩人同進同出了幾天，最後她們兩還是決裂了，以最不堪的方式。“謝謝你。”

  顧一一繼續笑，輕聲問：“是張琴帶頭欺負你？”

  聽到這個名字，穀宜家身體僵了一下，然後埋著頭，靜默無聲。

  顧一一歪著頭：“所以你就綁架了她？她現在在哪兒？”

  穀宜家臉色蒼白，捏著書邊的手指用力到發白，最為愛惜書本的她竟然把書角給撕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顧一一雙目不眨地盯著她，注意著她每一絲反應。“你今天中午還幫她還書了。”

  穀宜家閉了下眼睛。原來是這個地方出了破綻，她隻是不想辜負“免費借閱書籍”這樣的心意而已。

  “那個書是我撿到的。”

  顧一一挑眉：“你中午還說是幫朋友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