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是我對不起你，你完全可以衝著我來，你為什麽要傷害倚靈？她一直把你當做她最好的朋友。”

  洛俞坤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此時還氣息奄奄地躺在ICU內昏迷不醒，他就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最好的朋友？她搶了我喜歡的男生！她還在我麵前炫耀！她就是個賤人！”杜夢雨頂著舒倚靈的臉怒吼出聲，表情猙獰恐怖，和舒倚靈的溫柔婉約完全是判若兩人。

  “所以你給她下毒了？”聽到這裏，顧一一已經基本將事情理順了，她打斷了杜夢雨的咆哮，淡淡地問了一句。

  在場的人齊齊轉頭看向她。

  看見的是一個眉眼帶笑的女孩，她的眼圈還有點紅，可能剛才也跟著故事流過眼淚，這樣的微紅卻一點不影響她的美麗，她坐在那裏，就如同一隻懶洋洋的貓咪。

  她身旁占有性地環住她的林謹深就是那個養貓人，他疼惜，他寵溺，就像此刻，顧一一突然插嘴，林謹深也坐在她旁邊，笑著支持她，讓在場的人不敢多說一句話。

  杜夢雨深吸口氣，收放自如地抑製住了自己之前的瘋狂，她冷笑一聲。鄙夷地看向顧一一，內心得意掩飾不住。

  “我可沒有給她下毒。”

  “哦，我說錯了，你是給她下蠱了。”

  杜夢雨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複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覺得你是明白的，畢竟你能一點點地朝舒倚靈靠近，完美地複製她的身材，她的聲音，她耳後的胎記，可都是依靠那隻複蠱。”

  顧一一拿到師父給的蠱蟲後沒事的時候研究過，順手就翻閱了師父書房內的書籍，裏麵對各種蠱毒有詳解。師父會給她看是為了避免她被人暗害，讓她漲個心眼。顧一一記性好，幾百年前的知識現在也能拿出來用。

  “複蠱有什麽副作用？”洛俞坤用力閉了下眼睛，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

  難怪他之前試探了兩次都沒有發現杜夢雨的異常，其實第一次靠近的時候，洛俞坤就察覺妻子的氣息不對。可是，他看到了妻子耳後的胎記，看到了她肚子上的傷疤，和之前一模一樣。

  懷過孩子的女人保養的再好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妊娠紋，洛克又是剖腹產，舒倚靈肚子上還有手術疤痕。

  杜夢雨可是一個沒有結過婚生過娃的女人。

  是以，洛俞坤才一直不敢確定，直到林謹深臨走時對他說了幾句話，他才敢肯定自己沒有瘋，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複蠱沒有什麽副作用，它就是用來複製一個人的相貌和身體特征。可是這個複製時間很長，身體細節需要至少三年，臉作為最精細的部位更是需要十年時間來進行調整，直到和原主一模一樣。”顧一一對眾人解釋。

  聽完後，在場的人都一臉“臥槽，什麽鬼？”的表情。

  馬斯的表情最精彩，他是純種西方人，信的是上帝，從小學的是唯物主義，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麽神秘的東西，感覺整個人的三觀都被重塑了一遍。

  “杜小姐，我說的可對？”顧一一雙眼含笑地看向杜夢雨。

  杜夢雨此刻的臉已經一片慘白，她看向顧一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在和顧一一眼神對上的時候，她又飛快地低下了頭，梗著脖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一一轉頭看林謹深，林謹深微微點頭，捏了捏她的手心。

  “洛總，我們就先離開了。接下來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盡管說。”

  林謹深這話的意思就是接下來一切就交給洛俞坤了，他也相信洛俞坤有那個能力從杜夢雨嘴裏掏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涉及“蠱毒”這樣大家都不了解的領域，不問個一清二楚，相信在場的人從今往後都睡不了一個好覺。

  洛俞坤在保鏢的幫助下已經穿好了外套，他被攙扶著下了床，在床上躺了一周，他已經有了輕微的肌肉萎縮。

  杜夢雨還不能理解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是什麽意思，管家卻已經心知肚明，洛家的手段不是杜夢雨這樣的女孩能扛得住的。管家他向來挺直的背脊彎了下去，他在踉蹌走過的洛俞坤身側跪了下去，膝蓋重重磕在堅硬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管家的聲音是沙啞的：“少爺，您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已經為這個家服務了五十多年。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我希望您能放過我的孫女。”

  洛俞坤的腳步頓住了，他低頭看向跪在自己左側的管家。這個在自己小時候會抱自己的人也已經老了，他的頭發雪白一片，他看似挺直的背其實也在慢慢變彎。

  “如果林總他們沒有趕來，您會親手殺了我嗎？”

  管家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的腰彎得更深了，額頭已經抵著地板，他沒有說話，沒有否認。

  之前管家抱起洛俞坤的時候，手裏已經捏著一根寸許的鋼針，這一針紮進大腦內，洛俞坤必死無疑。

  “管家爺爺。”洛俞坤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這麽喊過管家了，他神色動了動，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好久之後才開口。“當年我爺爺和您憶苦思甜，逼迫您放棄仇恨，現在您也這麽對我。”

  眾人寂靜無聲，整個空間隻有洛俞坤的聲音在回蕩。

  他說：“當年您答應了我爺爺，今天我也答應您。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杜夢雨被扔了出去，她的臉已經徹底毀了，那張費盡心思也要弄成功的臉被劃得碎碎的，她活著，還不如死去。

  目送她跌跌撞撞地身影走遠，顧一一站在窗前發呆，直到身體被林謹深擁入懷中，她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其實是洛俞坤對不起她是不是？他們小時候明明約好了的。”

  林謹深沒有笑，他的唇挨著她的太陽穴，溫熱而柔軟。

  “如果你很小的時候和另外一個男孩約好長大後嫁給他，然後你又遇到了我，你會怎麽選？選他還是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