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深放緩腳步，笑著摸她後腦勺：“不用還回去，我和那個電玩城的奸商有交情。別說一個娃娃了，就是我們拉走所有娃娃機，他也不會生氣。你接下來想去哪？”

  顧一一下巴抵在他肩膀，四下看了看，周圍燈光閃閃，不遠處還有響亮的音樂聲，但是路人已經越來越少。

  “我們還是回家吧，太晚了。”

  “你這次可以維持人形多久？”林謹深並不回答她的問題。

  顧一一想了想：“這次是晉級五、六層，時間晚了維持人形的時間卻長了。我估計可以維持二十四小時左右。”

  整整一天一夜。說長也短，林謹深不忍心就這麽隨意浪費，他想要給顧一一留下更美好的記憶。

  “跟我來！”

  “去哪兒？”

  “帶你去人多的地方。”

  車子劃過夜色，林謹深帶著顧一一往市內而去。

  夜間車少，馬路就顯得寬。

  顧一一趴著看前方，看見了長安街，看見了韻味十足的古城牆。它就那麽佇立著，帶著曆史的氣息，滄桑卻堅定。

  從極靜到極鬧隻隔了兩條街。

  車子停在了人聲鼎沸的地方。

  顧一一眼睛發亮：“好多人！還有音樂！”

  “恩，下來吧。”林謹深下了車，站在副駕駛門外朝她伸出手。“帶你去聽民謠。”

  這一整條街都是酒吧，位於一條小溪兩側。裏麵有常駐歌手，他們的歌或許並不出名，卻非常好聽，很多原創歌手在這裏駐唱。

  大家隻需要點一杯不貴的酒就能在這裏坐一夜，是純粹聽歌的地方。

  顧一一站在連接兩側的拱橋上遠眺，好久才下定決心。

  “我選那家。”

  “好。”林謹深跟在她身後，看她在前麵蹦蹦跳跳地走，時不時還回頭看自己。而林謹深的眼睛看的是影子，他看見兩人影子交疊，他的一直籠蓋著一一的。

  顧一一走進店裏，林謹深在門口看了看，發現店門口擺了一隻大大的招財貓，微風中右手搖晃著，忍不住低頭笑。

  “請問喝點什麽？”

  顧一一選了個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正對著上麵的歌手能把歌聲聽得很清晰。酒水單被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是無奈的，因為她看不懂。酒水單上麵的字很多都是音譯，本體來自於英文。顧一一這才把剛把中文搞定，還沒來得及修外語呢。

  “兩杯水果賓治。”林謹深的聲音拯救了無措的顧一一。

  顧一一把酒單遞回給侍者：“按他說的就行。”

  侍者有點詫異，看了他們兩一眼，滿頭霧水地離去。

  水果賓治，一種不含酒精的“飲料”，都稱不上雞尾酒。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帶女孩來酒吧卻點飲料的，一般男人都會暗戳戳地點“女士殺手”，也就是用伏特加＋橙汁調製的一種酒，酒名“螺絲刀”。或者是用五種酒調製的“長島冰茶”。這兩種酒，都是入口香甜，基本能掩蓋酒味，女孩子不知不覺就會喝醉。

  很快，漂浮著各色水果的飲料就被裝在高腳杯裏端了上來。

  顧一一湊過去，小小地吸了一口，然後可愛地縮起肩膀，朝林謹深吐舌頭。

  “好甜。”

  林謹深伸手抹過她唇角，手指按揉著她微微翹起的唇珠，等顧一一臉紅的想閃躲的時候才收回手，自己舔了舔指腹。

  “是很甜。”

  顧一一不想理他，轉開頭去聽歌，心思卻是散亂的。

  酒吧裏，忽明忽暗地燈光都擋不住他灼熱的視線。明明之前還沒有這樣，現在好像有昏暗的燈光掩飾了，他的視線就變成了這般赤裸裸，灼熱得仿佛能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曾經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曾讓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無蹤影．”

  歌聲從左耳進，又從右耳出，明明是悲傷的節奏，顧一一卻硬是聽出了甜蜜。

  真是對不起舞台上唱的那般賣力的歌手啊。

  顧一一喝著飲料，漫無邊際地想著。

  一首歌唱完，接下來是換樂隊。

  那隊人從顧一一麵前走過，顧一一聞到了不同的味道，是血腥氣。

  她抬頭看過去，經過他身邊的是一男一女。

  其中，那個男人說：“小芸，你昨天晚上回家了嗎？”

  女人略有點緊張，顧一一看見了她身側緊握的雙手，耳邊也聽見了她冷靜淡然的話語。

  “沒有啊，我昨天還在家呢。怎麽了？”

  男人笑了：“沒什麽，就是聽見了你屋裏的動靜。”

  “哦，應該是茉莉吧。它晚上有點鬧騰。”茉莉是林玖芸養的貓。

  “是這樣啊，那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安撫一下茉莉，它昨晚可能嚇壞了。”

  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林玖芸更加緊張了。

  “哦哦，好的。”

  兩人越走越遠，憑顧一一敏銳的五感也再捕捉不到。

  台上的歌曲換了一首，唱的是甜蜜的戀情。

  “小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麽是愛，卻被你甜甜的笑給打敗，你眨著大大的眼睛，噢，那麽可愛”

  林謹深擔心地看她：“怎麽了？”

  顧一一搖頭，笑得燦爛：“沒怎麽，現在這首歌很不錯哦。”

  林謹深看著她若有所思，轉頭掃一眼走廊的最內側，工作人員的專用通道，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兩人在酒吧聽歌聽了很久，顧一一很滿足，走出來的時候還牽著林謹深的手，搖頭晃腦地唱著剛才聽過的歌曲。

  可惜，她竟然絲毫沒有音樂天賦，歌曲從她嘴裏出來的時候調子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林謹深卻聽得津津有味，竟然還能跟得上她的調子合上那麽一兩句，林總裁的品味也是被顧一一同學越扯越遠了。

  兩人剛走到停車的地方，車身正對著的那條巷子裏竟然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現在已經很晚，淩晨一點，就算是酒吧一條街，也逐漸寂靜，行人少得可憐，還有周圍的音樂聲，巷子裏的呼救聲很少有人能聽得見。

  偏偏，顧一一聽見了。

  她看向巷子內。

  巷子很黑，隻出口的地方因為挨著這邊才有些微光亮，這麽看過去，出口那兒的明暗交界處就好像真的隔絕了光明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