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明沒在景陽鎮多做停留，次日便回了歸一派。

  範家兄弟停了段日子。他們二人依然沒有拜入哪個門派，是自由身，大部分時間在各地遊走，接些零散小任務，偶爾同別人搭伴進個小秘境。

  李靈韻頭天與他們聊了一整天曆史，第二天又去找範家兄弟，遊向榮照例跟在她後麵，發現那兩人身上的法器很眼熟，還是他親眼看見李靈韻買的，臉色便有些不對勁了：“他們是什麽人？”

  李靈韻無奈了：“友人。你要是閑著無聊，自己去找點事幹，別整天跟著我行嗎？”

  範有思心直口快，聽得這話便好奇地問：“整天跟著？他是不是喜歡你？”

  神特麽喜歡我。

  李靈韻差點被口水嗆著：“怎麽可能？別亂說話。”

  要喜歡也是喜歡她身後的大佬。李靈韻心裏吐槽，然後猛地打個哆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噫~~~怎麽哪裏怪怪的？

  結果遊向榮居然幹脆地認下了：“對，我在追求她。可惜每次都被拒絕。”

  李靈韻怒了：“你那叫追求？”明明就是騷擾！擱現代可以報警的，談話喝茶外加不鏽鋼手鐲一條龍服務，扣你都不帶商量的！

  遊向榮恬不知恥：“我天天追著求你，怎麽就不是追求了？”

  李靈韻崩潰：行叭，你不講武德，你說啥算啥。

  範家兄弟對視一眼。範有材抬臂勾住遊向榮的肩膀，帶著他往旁邊角落裏走：“來，兄弟，我們聊一聊。”範有思側身擋住李靈韻，靦腆地對她笑了笑：“稍等，我們很快回來。”

  三人在角落裏進行了“友好”的交流。

  李靈韻明智地選擇了回避。兄弟兩人的修為比遊向榮低太多，也沒那麽多小花招，不會真的傷到他；遊向榮還想跟著她蹭大佬，也不能對兄弟下死手。由得他們折騰好了。

  小半個時辰後，三人先後走出角落。遊向榮在前，神情得意、服飾整潔，顯然沒有吃虧；兄弟二人在後，範有材領口微亂，邊走邊幫弟弟整理衣袖，略帶懊惱；範有思神情恍惚，倍受打擊的模樣。

  情形跟李靈韻猜測的差不多。

  接下來幾天，遊向榮過得有點水深火熱。李靈韻留在客棧的時候，但凡他進李靈韻房間，都要被風瑩然拿眼刀往死裏刮；李靈韻出門，他要是跟上去，就會迎來範家兄弟的屢敗屢戰的“友好交流”，受傷不至於，但是不能痛快報複，明明可以碾壓卻要縮手縮腳的感覺令人很不爽啊！

  數日下來，他主動催促李靈韻：“你不是要去奇木山莊嗎？馬上就是下月初一，可以出發了。”

  李靈韻大致整理了一下手裏的資料：“行，明天就出發。”

  她最近幾天在坊間悄悄打聽歸一派和朱雀功法。此舉並非不信任範子明，而是某些時候，比起正經記載，或許野道消息會有意外收獲。

  缺點是各種小道消息多得數不清，真真假假攙在一起，難以分辨。小到各峰長老之間的愛恨情仇——這種不必記，範子明提供了全套的官方版本；大到有人公然出售朱雀功法。

  李靈韻特意找去看了。地址藏在暗巷最深處，常年不見光；所謂功法連枚像樣點的玉簡都沒有，手抄在一本破破爛爛的紙冊上，封麵大書“朱雀功法”四字，書角還有蟲蛀的痕跡，隨意擺在地上，一看就是假貨，還是很不走心的那種。

  攤主穿著黑色披風，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兜帽下垂遮住臉，隻在遞出書冊時略露一小截手腕。腕上骨骼纖瘦，包在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細得像根竹竿。

  價格倒是不貴，二十枚上品靈石，先買後看。

  李靈韻抱著“花錢圖一樂”的心態，付過靈石，拿起書冊時，無意間發現角落裏擺著一枚琉璃球，卡在黑色的石頭底座上，安靜緩慢地旋轉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她頓時來了興致：這不是占卜用的水晶球嗎？塔羅牌的那個！

  她問攤主：“你這裏還管卜算的嗎？”

  攤主抬頭看了她一眼，露出蒼白的下巴尖，聲音嘶啞得根本分不清性別：“不算。”

  李靈韻指向水晶球：“這是什麽法器？多少靈石？”

  攤主垂下頭，態度冷淡：“不賣。”

  難得在異鄉看到個熟悉的東西，居然不賣。李靈韻撇了一下嘴，有些遺憾，倒也不執著，揣起破爛的冊子，起身離開。

  她走後，琉璃球的光芒立刻黯淡下來，融化般流淌下來，最後化成一塊扁平的龜殼。攤主盯著它看了片刻，從黑袍中探出枯瘦的指尖，慢吞吞地收拾好攤子，隨後撕開一張傳送符，連人帶貨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靈韻回到客棧，找書易說起奇木山莊的事：“這回時間可能久些，大家都一起去，人多安全，無須擔心。”

  書易問了奇木山莊的地址，說道：“可以，我正好去幽明族一趟，確認點事情。方向上順路，先送你到山莊。”

  李靈韻很高興：又能一起同行啦！

  遊向榮也很高興，大方地掏腰包買買買，準備了許多靈食，給大家路上分享。當然，李靈韻和書易是重點照顧對象。書易收下後，轉手給了風瑩然。風瑩然寶貝似的揣起來，把自己那份給了範家兄弟。

  範家兄弟是最高興的。他們收入不高，還要回饋家族，在場諸人數他們最為拮據的，稍微貴重點的法器都得猶豫再三，哪敢奢侈買靈食？於是一路上的雜事他們全包了，做事特別勤快。

  李靈韻則每樣挑著收了一點，研究後自己買材料做了些，嚐試著改了口味，居然還不錯。她是照著書易的口味改的，酸甜鹹辣都有，做完大部分都給了他，別人隻分得一小口，嚐個味兒就沒有了。遊向榮嫉妒得紅眼，敢怒不敢言；風瑩然覺得理所應當；範家兄弟很自覺，不爭不搶，給了就道謝收下，不給也不嫉妒，心態特別穩。

  遊向榮很委屈，現場除了他簡直一片和諧。他不滿道：“喂，你們真沒有在孤立我？”

  李靈韻露出標準微笑：“我們沒有刻意針對誰的意思。你要覺得遭到不公平待遇，可以選擇離開嘛。”

  遊向榮瞬間收回所有意見，正氣凜然道：“我不。這點小小考驗算什麽？我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