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向榮又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思慮半天，一咬牙，掉頭重新回了定山堂：“我要見你們孔長老！”

  守山弟子沒有為難他，很快領他見了孔成毅。

  沒料到，空蕩蕩的待客廳內，除了他再沒別人！前腳他被趕下山，後腳李靈韻便走了！他糾結半天才決定回來，做好了可能會被刁難的準備，就是不想再過猜來猜去的日子，結果隻是唱獨角戲，人家根本不想帶他玩！沒了他這個尾巴盯著，劍靈瑤瑤還能更自在些，所以李靈韻甩他甩得一點猶豫都沒有。

  遊向榮尷尬得恨不得打個洞鑽進去。

  孔成毅閑閑抄著手，茶都沒給上，斜眼瞧著他窘迫的樣子，語氣冷冷的：“敝派廟小，容不下大佛，還請自便。”

  明確表示不歡迎。

  遊向榮不想再領略一回他的手段，再憋悶都得忍著，掉頭離開定山堂，往清泰城的方向追去。料想時間太短，李靈韻應該沒走出太遠，很快就能追上。誰知這回李靈韻沒在路上耽擱，駕著飛雲，直接用了最高速度，遊向榮累到吐血也沒追上。

  等他入了清泰城，李靈韻早就正式閉關，好消化這一路的收獲。她社會關係簡單，住處也沒閑雜人口，隻需跟從生和風瑩然打個招呼，便算處理完畢。小院陣法全部開啟，別說見到人，連枚通訊符都傳不進去。

  遊向榮守了幾天，無計可施，想起書易的身份，轉而去了雲空商行，打算做個交易。不為別的，就為書易那手掩蓋靈力痕跡的手法，隻要他能學會，便不愁天天被人追著屁股跑。貴些不要緊，這些年下來，他手裏攢了些好東西，不怕出不起價。

  哪知商行的夥計不知道什麽毛病，原本見生意上門，確實笑臉相迎，聽到他想學書易的功法，當場變了臉，指著鼻子罵道：“發什麽白日夢！我們主子的功法，是你能肖想的？”

  遊向榮來了氣：“嘿！你這人，糊弄誰呢？真當我不知道啊，你們主子可沒這麽難說話，想學啥都能教，老大方了！”何必敝帚自珍？

  夥計輕蔑地掃他一眼：“那你倒是學呀，來這兒橫什麽？”

  遊向榮語塞。他倒是想學，那也得人家肯教。他跟了半年，眼瞅著書易指點李靈韻，有問必答，能教就教，不能教也是因為她根基太淺，學了受不住，態度好得不得了，偏偏對他下了禁製，不管聽到看到什麽，統統記不住，半年下來除了自己琢磨的，愣是什麽都沒學會。

  特麽忒傷人。

  遊向榮惱羞成怒，對著夥計罵回去：“呸，我看是你們是拿不出功法吧！”

  夥計坦坦蕩蕩，理所當然道：“主子的功法，豈是我們能拿的？沒有才是正常的！”

  遊向榮不信邪，花了一個多月將城內大大小小的坊市和商行統統跑了個遍，愣是沒找到一份相同或者相似的，那功法是書易獨有。他轉而打聽書易的下落，聽說陪李靈韻回了她的住處，院內陣法還是他親自開啟的，之後再沒露過麵，也沒見他出來，估計住在了小院裏。

  修行之人辟穀，閉關期間吃吃喝喝都免了。遊向榮徹底沒法子，隻好用最笨的方法，買下街對麵的房子，每天盯著門口，一盯就是六年。

  六年後，李靈韻的修為漲到金丹大圓滿，短暫地出來透口氣，同時為衝擊元嬰做準備。她打開院門，差點被蹲在門口長蘑菇的遊向榮嚇一跳，定神瞧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你在這裏幹什麽？”他原本整潔的外表折騰得一塌糊塗，頭發亂糟糟的，身上衣衫皺皺巴巴，看起來分外憔悴。

  遊向榮探著腦袋，往她身後瞅了瞅，沒瞧見書易的身影，有些失望：“怎麽就你一個人？”

  李靈韻疑惑：“我這兒沒別人啊，你找誰？”她從定山堂回來後，閉關謝客，從生便回商行了，風瑩然呆不住，外出曆練了，她這幾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沒事閑得往這兒來？

  遊向榮眨巴眨巴眼睛：“書易呢？”

  李靈韻麵露警惕，反應與商行夥計如出一轍：“找他幹什麽？”

  遊向榮扯扯衣服站起來，略微收拾了一下形象，若無其事地回答：“哦，也不幹什麽，就想問問，他收不收徒弟，每天十二個時辰隨身攜帶，能端茶倒水、跑腿伺候的那種。”

  李靈韻嫌惡地瞪他：“你師傅不是恒和仙尊嗎？”他一介散修，得了恒和仙尊的傳承，默認便是恒和仙尊的傳人。

  遊向榮裝做沒發現她的嫌惡，厚著臉皮說道：“仙尊他老人家走得早，很多事來不及交待，想來不介意我多拜位師傅。”恒和仙尊都死多少年了，誰管得到？大家默認不喜歡帶藝投師，但也沒禁止嘛！總有些特殊情況，比如他現在這樣。

  “書易不收徒弟。”李靈韻懶得多說，後退一步，抬手就要關門。

  遊向榮不甘心，趕緊抬腳抵住門，不讓她關閉，嘻笑道：“別這麽冷淡，仙子打開門，讓我進去問一句就好，保證不打擾。”

  李靈韻有些惱火：修仙界曆史中，向來沒聽說四聖收徒的！就連傳奇都不敢這麽寫，最多語焉不詳地暗示幾句“得到四聖的指點”，都能得到無數豔羨。她踢開遊向榮的腳，冷冷道：“他不在此處，而且，不用問，他不會收徒的。”他要有心，大把的苗子等著挑，八百年前就收了。別的不說，李靈韻也提過拜師的事，他沒答應而已。

  遊向榮急了。這幾年他打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專門售賣情報的機構，都不知道書易這號人，隻有李靈韻能近距離接觸到。為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獨門法術，他蹲了幾年，豈能輕易放棄？一時間口不擇言，脫口而出：“他不收徒，你收也行啊！”說完自己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嘴瓢瓢得很有道理：讓李靈韻跟著書易學了，再轉頭教他也行！他不挑！

  李靈韻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你丫沒病吧！別人收徒至少是百歲的老妖怪，她一小姑娘攙和什麽？她無門無派，家裏又沒有皇位繼承，要什麽徒弟！再說了，就算收徒弟，遊向榮這種心術不正的，她也不能要啊！

  但遊向榮不管，賴定了一定要拜二人之一為師。

  李靈韻推拒數次都被無效，耐心告罄，捏著的拳頭開始蠢蠢欲動：“你是想再挨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