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墨陽靠近李靈韻，正好聽見她的決定，頓時急了：“別，我們都等著呢！”

  “祖長老放心。”李靈韻已經與劍靈溝通完畢，對他解釋道：“劍靈可以幫你們觀劍，人選限十位，確定後隨時都能開始。若你們需要回去商議，議妥後給我傳訊即可。”

  劍修以劍入道，日常修煉就是悟劍，對他們來說，劍是既是法器，又是身家性命、道之根本，嗬護得比眼珠子都細致。劍靈能與劍直接交流，還能傳達它們的思想，隨口提點兩句，就能令劍修受益無窮。正是因此，萬劍宗才要不惜代價請回劍靈，目的就是觀劍。

  名額僅限十位，並非劍靈小氣，而是萬劍宗人數太多，根本看不過來，挑選十位有資質的提點，足令萬劍宗整個宗門實力大漲，用以了結化形的善緣綽綽有餘。

  祖墨陽一聽可以觀劍，頓時喜出望外，再沒半點意見。再聽僅限十位名額，他明白其中道理，並未爭執著討價還價，而是刷地召出本命靈劍，搶先懟到李靈韻麵前：“先看這個！”

  李靈韻也不含糊，直接與劍靈溝通，請她現形。

  劍靈笑盈盈的，在祖墨陽緊張熱切的目光中伸手接過靈劍。這把劍刻有大小法陣八萬餘，僅憑肉眼根本難以看清，劍身重逾千斤，在她手中卻顯得十分輕巧。劍靈細細看過，屈指輕輕一彈，做傾聽狀，待餘音完全消散後，才小心地交還。

  她用婉轉的聲音點評道：“此劍名曰千峰，采千山石，以萬江水淬之，耗時百年煉成。劍至極致，可重造千峰萬江之景，層巒疊嶂、險峻有餘，沉穩稍欠。流水湍急，當謹防侵占山體。”

  祖墨陽心中琢磨一遍，很快恍然大悟，連連稱謝。他最近劍法遇到瓶頸，出劍總覺滯緩，反映在劍象幻境中，便是劍靈所言的場景。原來根源在於根基不夠穩。

  劍靈受了他的謝，大方指點道：“此次觀劍不算在名額內。祖長老的劍保養的很好，繼續保持即可。至於另外十柄，不必拘於劍身品質，建議挑選具備觀測價值的。”品質越好的劍，升階空間越窄，無需指點；倒是那些品相一般的，因為具備無限可能，反而具備更高的觀劍價值。

  說完，她的身形如霧般消散。特殊待遇隻祖墨陽有，其餘人一概沒有。李靈韻收好乾元劍，才發現萬劍宗掌門等人沒再忙著跟碧水宗吵架，不知何時候全湊了過來，一雙雙眼睛亮得嚇人。

  李靈韻汗顏，趕緊申明：“隻有劍靈會看劍，我不懂的！看我沒有用！”

  掌門韋開濟努力擠出溫柔的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親近點：“小姑娘別怕，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喜歡什麽？我們給你準備了禮物，想要什麽？”

  儲良工緊跟著強調：“我們都是好人——哎，你躲什麽？我們隻是想表達一下對你的喜歡……”

  李靈韻撫額：“不需要禮物，真的不要！”你們劍修都這麽一言難盡嗎？！你們這樣真的很像誘騙小紅帽的怪蜀黍啊！

  好在這些人對她還算尊重，沒有限製她的自由，讓她順利退回書易身後。這道挺拔的背影並不寬厚，卻很有安全感。她鬆了口氣，抹掉腦門的汗，詢問書易：“我們可以走了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碧水宗身上三大上門之一，自有底蘊，但他們有書易開道，跟著肉身強悍的虞慶和大乘的風永清，外加十幾名暴力劍修也幫著他們，碧水宗傾力之下未必攔不住，但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再周全的布置都沒用！

  池修文氣得嘔血，也不得不看清形勢。麵對廳殿內滿地狼藉，在萬劍宗掌門答應給予一定的損壞補償、算是一定讓步的許諾之後，隻能忍著恨意撤回布置。若非必要，誰樂意跟劍瘋子打架？不怕事不代表喜歡搞事啊！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山，在山腳分別。

  萬劍宗與李靈韻約好觀劍時間，請她選定落腳地後傳訊告知，他們三個月後上門拜訪。一方麵，他們需要回去商議十個名額的分配，劍靈的話他們都聽到了，雖說人人都覬覦名額，想得到劍靈指點，心中卻清楚：給他們這些老家夥，不如給門內前途無量的年輕人。

  另一方麵，他們選擇上門拜訪，既可表達對劍靈的尊重，也是在向世人表明立場：這裏有萬劍宗盯著呢，想搞事的注意點，敢動手就別怪萬劍宗無情。

  ——別人會對“爐鼎”有小心思，萬劍宗嘛，全部心思都在寶貝劍上，對爐鼎實在沒興趣。你不能指望一群萬年單身汪明白雙修的妙處。

  虞慶依依不舍。風永清做主，把風瑩然留下了。她與李靈韻合得來，又同為女修，方便互相照應。虞慶見狀，眼珠轉了轉，悄悄給風瑩然留下枚秘法玉簡，這才戀戀不舍地回去。那秘法是四聖獸的神通，侍奉者通過某種祭獻，可以短暫地請聖靈附身。

  書易瞧見了，輕哼一聲，懶得跟它計較。他和李靈韻都是喜歡清靜的性格，便把邱石頭也打發了，讓他領著風瑩然提前回清泰城。龐大的隊伍最後隻剩下兩人。

  待諸人先後離開，李靈韻取出飛雲。隨著她修為的進階，飛雲的速度也比從前大有提升，是從前的兩倍有餘。不過，時間充足的情況下，她還是喜歡慢慢走，看看凡世間的煙火，親手做飯與書易分享。如同從前一般，書易會選擇具體方向，挑合適的妖獸拿給她練手，沒有便親自陪她過招，指點她與劍靈的配合。

  最初傳授劍法時，他被李靈韻的笨拙逗得發笑，後來親眼看著她一次次被擊倒，再一次次地爬起來，一點一點的，慢慢進步。

  她堅韌不言棄，他便很有耐心。

  四聖因天生背負重責，與天道有獨特的感應，天地劫難、種族興亡等大事，都有模糊的預感。隨著實力的恢複，他與天道的感應也增強許多。末世大劫的預兆依然在，但他卻不像從前那般焦慮。

  李靈韻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在懵懵懂懂的情況下喚醒他，隨後帶回白虎、重塑劍靈，或許未來，朱雀玄武也將因她重聚再現。在那之前，他會做好守護者與引導者。

  而後，見證奇跡。

  生機仍在，係於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