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有些擔心，你性格過於綿軟，缺乏鋒芒，修仙路上恐難以持久。未料想你竟有如此野望，甚好。”

  書易是真的滿意，目光中難得添了幾分欣賞：心懷野望，行為卻不狂驕，實屬難得。

  如果李靈韻知道他在想什麽，肯定會吐槽：她哪裏是沉得住氣，是慫好嗎？她一個柔弱的現代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突然穿越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修仙界，不好好苟著，是嫌死得不夠快？

  得知道心的重要性以後，李靈韻喪了兩分鍾，又很快接受現實。考都考完了，還能怎樣？如果能推翻重來，她肯定換個優雅一點的答案，比如“天下太平”“規矩麵前人人平等”之類，而不是現在這句羞恥心爆表的中二答案。既然不能，羞恥就羞恥吧，反正殊途同歸，意思差不多。

  何況穿越以來，臉這玩意兒早就丟光了。

  隨後，結丹培訓的課程繼續進行。

  李靈韻不是個聰明學生，好在她勤奮誠懇，態度端正。她所修煉的《混沌法訣》，原本就是小助手特意準備的，可以一直修煉到飛升，無需改換功法，隻需學習靈力的運行與操控即可。整個過程還算順利。

  一年以後，做足準備的李靈韻順利結丹。

  相比她築基時的浩大聲勢，這次結丹平靜得不像話，所有步驟按部就班，沒有靈氣暴動，沒有天地異象，也沒有劇情回放。

  李靈韻很滿意。她隻想靜悄悄的升級，不想搞事。低調點，一切都好。小助手象征性地給了她一道空洞且機械化的提示：“叮咚！恭喜完成主線任務，順利結丹，請親再接再厲，大道途上更進一步！”沒有惡意賣萌，沒有升級獎勵，令李靈韻很是不忿。

  反倒是邱石頭惘然若失。他做足了一切準備，甚至提前給修煉室的陣法升了級，增加避雷、匿息等功能，預防各種意外，結果完全沒用上。

  書易親自檢查，確認李靈韻凝結的金丹飽滿圓潤、毫無瑕疵。李靈韻惦記著昏睡中聽到的話，擔心他的修為，決定剩下的兩年哪裏都不去，就在雲空商行打打雜，好讓他安心閉關。

  書易同意了，叮囑她：“我閉關不知要多久，兩年後你不要一個人進秘境，讓邱石頭給你找幾個可信的人搭伴，遇到任何情況都不要強出頭，辦完事立刻離開，不要在秘境內久留。”

  李靈韻再三保證，才終於讓他放心閉關。

  他閉關不像李靈韻，隨便找個安全的地方即可，而要到水元素充盈之地，遠離人煙。送他離開後，邱石頭很明顯地放鬆許多，顯然之前一直繃著神，隻是沒敢表現出來。

  李靈韻偷偷問邱石頭：“我聽到了，他要不能及時進階，還影響傳承。什麽傳承這麽重要？”

  邱石頭憂愁地歎息：“嗐，自然是青龍傳承。從四聖救世以來，他們這族就是一脈單傳，能不重要嗎？”

  說到這話，邱石頭的憂慮忽然找到突破口，頓時有些克製不住，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南方那邊也是一脈單傳，那是人家有天賦神通涅磐，不死不滅。人家曆代神明是休眠，我們是沉眠！能比嗎？西邊跟北邊，聽說每一代都有數十人，咱雲空商行不比他們差，又不是供奉不起！”

  李靈韻安靜如雞，似懂非懂。看他憤憤的模樣，總覺得不要追問比較好……

  等到邱石頭回複過來，李靈韻跟著他辦手續，成為雲空商行的臨時夥計，身份依沿用書靈韻。她是誠意想做些事情，不過邱石頭哪敢拿她當夥計，就安排她在櫃上幫手。收貨取貨都有專人打理，她隻負責做個登記。

  這個位置是邱石頭細細考量的。以雲空商行的交易量，每天進出貨物如流水，若無心向學，就當多養個閑人。若有心學習，自然能學到不少東西：貨物的種類、品相、價格、主要用途等等，都能大做文章；更進一步，根據客人的衣著談吐，判斷其性格、對應手段也是大學問。

  李靈韻自然要抓住機會向學。

  眼見他們要打道離開，原本在望鶴城做事的坐不住了，湊過來問：“後院那位怎麽處理？”人是書易帶過來的，是死是活都沒問題，他們都接受，但總得給個話吧！

  李靈韻一時沒明白：“誰？”

  邱石頭瞧她呆愣的模樣，才知道她是真忘了，並非刻意晾著，隻好提醒：“荀元基，虞國倒台前的那位國君。”

  李靈韻震驚道：“他還活著呢？”

  一直在後院關著，白吃這麽長時間的閑飯？

  她剛從昏睡中清醒時，邱石頭確實提過一句，說書易把人拎回來了。但她腦子裏記掛著別的事，尤其還被孟高飛的死一刺激，轉頭便忘。有的是人等著收拾他，落不了好去。這種人，不配讓她費腦筋。

  沒想到所有人都等著她來收拾呢！

  倒也好辦。李靈韻冷漠地做出決定：“勞動改造吧。就是有什麽別人不願意幹的髒活、累活，統統扔給他去幹。”

  邱石頭拍掌大笑：“妙！這個主意妙！”

  他轉頭吩咐：“給他下個神魂契，送去藥園。”

  藥園是個統稱，是商行專門培育藥材的地方。修仙界的藥材不單指植物，還包括靈獸材料。比如有特殊用途的毒腺、可研磨入藥的獸骨等。飼養這些靈獸不需要太高的修為，定時投喂打掃即可。難處在於不能用法術，否則會驚擾這些敏感的靈獸，影響材料價值。

  正適合“勞動改造”。

  想想荀元基被送到藥園以後會是什麽表情、會做出什麽反應，李靈韻還挺開心的：知道你過得不好，我就滿意了。

  她曾經後悔放過荀元基，以致於又被慘坑一回，但她後來也想開了，如果重來一次，她依然不會選擇斬草除根。

  因為她是李靈韻，是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懂得尊重生命的李靈韻。

  所以結果不會有太大改變。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她厭惡殺人是一回事，荀元基需要接受教訓是另外一回事。他會活下去，但他會被踩進泥裏，像他從前肆意淩辱、絲毫沒有放進眼裏的人那樣。

  這是他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