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壼秘境的麵積很大，對於普通的尋寶曆練而言是件好事，但是要尋找某個固定的位置，就變得十分極其困難。幾人沿著孟高飛看到的路線，花了六天才尋到秘寶所在的附近。

  他們按照商量好的，沒有直接靠近，而是在百裏外的平原停下。李靈韻收起新鮮到手的星光帕，落地時看到地上殘留的劍痕，立刻招呼大家小心。幾人察探後，發現離秘寶標定的位置越近，打鬥的痕跡越明顯。

  算算時間，秘境開啟已經二十多天，看來有人比他們到得更早，而且人數更多。空氣中還依稀留著幾分暴虐的氣息，證明這一帶剛經曆過混戰。

  孟高飛撓撓腦袋：“消息說若是秘寶出世，必有天地異象。咱們一路上沒看到啥異象，或許秘寶還在？”

  羅子瑜最先忍不住，刨根究底地追問：“到底是什麽秘寶？”

  孟高飛回答：“嗨呀，消息裏沒說！隻知道是上古流傳下來的。”

  李靈韻無語：奔波這麽多天，敢情連他們來找啥的都不知道啊！

  羅子瑜卻很意外：“確定是上古時期？”

  “對，我在那毒婦記憶裏看到，她花了大價錢買的消息。據說是從隱世家族流傳出來的，上古大能留了東西給後代，幾經輾轉，最後落進了方壺秘境。那時候靈寶遍地，能傳到現在的都是無價之寶！”

  羅子瑜望著周圍亂七八糟的痕跡，遲疑：“別讓人捷足先登吧？說不定都刮地三尺了，我們還要去嗎？”

  “當然去啊！來都來了，不去多虧！再說，上古時期的靈寶，對血脈、根骨都沒要求，拿到手就能用，隨便撿一件就發達了！”

  滿地的打鬥痕跡就是最好的指示牌。他們順著痕跡，一路來到湖邊，隻見湖岸寬廣，居然一眼看不到盡頭。各種痕跡消失的終點卻是在湖水下方。幾人都常在外行走，各自取出避水丹服下，剩下李靈韻幹瞪眼。好在杜禮敬準備周全，分了她幾粒：“一粒可用一天。”

  李靈韻近幾日一直懨懨的，沒有多說話，道過謝便服下一粒，跟在他們後麵，慢慢潛入湖裏。然後她新奇地發現，居然可以在水底正常呼吸。每次吐氣時，嘴邊都會冒出一連串的泡泡，咕嚕嚕地浮上水麵。她頓時來了興致，一路走一路玩，開始好奇地打量周圍。

  這片湖泊同樣被混戰波及，如今水麵的動蕩已經平息，但是湖底坑坑窪窪，原本生長在湖裏的水草、魚兒消失得幹幹淨淨，隻有被掀起的泥沙還未落回原處，將湖底攪得分外混濁。好在修仙後對視覺的依賴度大大降低，眾人的衣服上都帶有避塵咒，對這些並不在意。

  孟高飛在最前麵引路，幾人行了大約半個時辰，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走近後才發現是一隻妖獸的屍體，頭頂上兩隻彎角折斷，身上傷痕累累，血早就流幹淨，最堅硬的幾處鱗甲被剝走，眼眶處空蕩蕩的，兩隻眼珠都消失了，嘴裏最尖利的犬齒也被拔掉。落下的泥沙蓋住它大半截身體，要不了多久，就會將它全部掩埋。

  大家的精神都被調動起來，停在屍體邊：“嘖嘖，竟然是五階巔峰期的實力！這種妖獸沒見過啊！會不會跟秘寶有關係，是上古秘寶的一部分嗎？”

  孟高飛尤其激動：“看來秘寶就在不遠處！”

  他們繼續往前，又見到損毀的法器碎片，跟塵埃一起隨著湖水飄蕩，越往前越多。幾人才明白：原來這座湖不是被涉及，根本就是混戰的中心！

  李靈韻忽然停下腳步：“有血的味道。”

  血腥味兒在水中散得很快，既然能察覺到，表明傷口很新鮮，而且他們離戰場很近。

  很快，他們看到一座幾乎全毀的宮殿。刻有精美紋飾的柱子從中斷裂，橫七豎八地倒在水裏，牆體全部坍塌，屋頂碎成齏粉，亮麗的琉璃瓦碎得看不出形狀。滿地廢墟中，依稀能分辨出廳堂和院落的存在過的痕跡。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李靈韻簡直難以想象，在水中會有這麽巨大的建築群落。

  可惜現在全毀了。

  其他人忙著尋找秘寶的下落，對眼前的景象無動於衷。

  李靈韻反倒對秘寶的興致不高，幹脆自己繞著殘址閑轉悠。這座宮殿占地範圍極廣，轉悠的過程中，她看到一間半塌的屋子，比別的地方相對完好些，走出去後發現地上有破損的陣法，還有幾塊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東西，零零散散地落在一邊。

  她俯身，隨手撿起一塊，捏個清塵訣，露出上麵蒼虯有力的筆畫：玄極宗第五代掌門越南晴之位。

  李靈韻愣了一下。這座屋子被毀之前，大概是個類似祠堂的地方，深受重視，所以有額外的陣法守護。她想了想，沒聽說哪個門派叫“玄極宗”的，估計是個小門派，被眾多修仙界多如牛毛的勢力湮沒，連傳人都沒留下來。

  手上的牌位不知是什麽材質，沉甸甸的，似木非木，似鐵非鐵，泡在水中亦未受影響。上麵的字跡更是筆鋒工整，刻畫恰到好處，可見當時的製作人是多麽用心，對死去的先人多麽敬重。

  這種生與死之間的牽絆，無意中勾動了李靈韻的心緒，令她十分感慨，幹脆停下來，在滿地破損的用具中挑挑揀揀，用木板和棍棒勉強拚起一張矮桌，再撿起散落的牌位，一個個擦幹淨，按順序放在臨時搭建的矮桌上，彎腰行了一禮：“玄極宗已然不在，列位前輩安息吧。”

  牌位上閃過微弱的光芒。李靈韻抬起頭，恰好看到那點微光從牌位上升起，沒入地麵損毀的陣法當中。緊跟著，損毀的陣法消失，地麵上浮現新的陣紋，散發著柔和的白光。

  陣中陣？

  李靈韻驚訝地瞪著這個高級玩意兒，調動她所知不多的陣法知識，努力辨別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個傳送陣。她想了想，建在祠堂中，應該是跟拜祭先人有關，記錄先人的豐功偉績之類，危險度不高，便抬腳踏進去。

  光芒大盛。她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嗯？為什麽黑乎乎的？

  她揉了揉眼晴，閉上再睜開，重複好幾次以後，眼前依舊漆黑一片，終於不得不承認：她被關進小黑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