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史哥最喜歡吃蛋糕。”

  喬顏扯開絲帶，打開蛋糕盒子，眉眼有一瞬間的溫柔，“以前不懂，為什麽他總是舍不得吃。後來才知道，他不知道蛋糕會壞掉，總是放好久。”

  他不就是，想要把蛋糕帶回來，給媽媽和妹妹吃嗎？

  史春香眼眶一濕，她不能接受的，是哥哥的突然離去，她懷疑的，是當時哥哥為什麽會死掉。

  這麽突然，半點征兆也沒有。

  “當時……所有人都用槍指著我，讓我按下遙控器，引爆商場。”

  喬顏如同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語氣都是輕飄飄的，“商場裏邊，有老人孩子，有年輕的孕婦，有還在上學的學生，我不敢摁下遙控器……”

  她不想背負著那麽多條性命，罪孽深重。

  “他是一個英雄……”

  喬顏看向史春香，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他終於，是一名真正的戰士……”

  而不是永遠的勤務兵。

  她一直都覺得，愧對於小史哥。

  不為旁的，就為那條命，她永遠還不起。

  史春香眼淚還在流，喬顏歎了口氣，“他是希望你們無憂無慮的活著，他不在，我在，我不會讓你們吃苦的。”

  說完，她站了起來，給兩人騰出了位置，“你們在這兒聊吧，我出去透透氣。”

  人家一家人待在這兒，她候著，也不太像一回事兒。

  穆靳堯扶著她，兩人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走著，漸漸離開了陵園。

  喬顏望著藍天，隻覺一時恍惚，“靳哥，你知道嗎，我曾經以為，我們的幸福，會一直平淡又永久。”

  然而，這世界，哪裏有那麽多我以為。

  該發生的從來都不會延遲。

  一切像是一場比賽，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她聽見身後悲拗的哭聲，一時動容，臉色不忍，不敢回頭。

  *

  因為在陵園待的太久，幾人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天空還在飄雨。

  這時候回去，不太安全。

  喬顏還想明天陪著兩位去買些衣服，幹脆就安排留在市裏了。

  安排了酒店，四人兩間房，住著也不貴。

  去餐館吃了些東西，點了些海鮮，小史娘和史春香兩人眼睛都是紅紅的。

  史春香點了幾瓶啤酒，除了喬顏，幾人各自都喝著。

  喬顏豆奶代替啤酒。

  “姐，我敬你。”

  史春香舉起酒杯，眼眶濕潤，無奈的笑了，卻是淚痕滿滿。

  “我知道我哥，隻要有人碰我和娘，他是拚了命都可以，平時要問他什麽，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和母親在陵園傷心了很久，可也想通了不少。

  當兵了的哥哥，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哥哥。

  他在那個時候，做的那個選擇，也一定不會為此後悔。

  是她太計較。

  他滿足了他的願望，她為什麽還要在意？

  隻是心裏，依舊痛的無法呼吸罷了。

  她深呼吸了口氣，盡量平複心情，“我之前，對你不滿意，對你做的那些事情，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不懂事，姐姐，對不起。”

  喬顏也有些動容。

  “既然我哥哥他，選擇了讓你活下去，那麽你，就好好的活著吧。”

  史春香淚眼朦朧，“連同我哥的那份幸福，一起算上，好好活著。”

  她端起酒杯，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