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大洋彼岸，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

  柯梵一身白色燕尾服，馬尾紮在腦後，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夜景，眸色發暗。

  電話聽筒那邊傳來“嘟”聲，半晌沒人接聽。

  他喝了一口紅酒，眼眸裏的殺氣越加濃鬱。

  身後響起腳步聲，他低沉一嗬，“滾！”

  “大哥，負責給齊瑤做手術的醫生來了。”

  門口傳來卑微到極致的聲音，柯梵轉過身，看見提著醫藥箱，一臉嚴肅的男人，麵色狐疑，“你，能做好這次手術？”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處亂不驚，微微一笑，“是的，我可以。”

  見柯梵不信，他解釋，“患者需要植皮，也需要改掉麵部骨骼，這要長時間的恢複期，如果您能等得起……”

  “我當然能。”

  柯梵眼睛迸發著精光，笑容猙獰，“就怕有的人，不能。”

  醫生笑容停滯，沒有說話，柯梵不耐煩揮手讓他下去，“盡快準備動手術。”

  “是。”

  醫生點頭，慢吞吞退了下去。

  等到關門聲響起，柯梵拿起手機，又一次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可惜無人接聽。

  他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過去，靜靜站在落地窗前等待。

  果不其然，一分鍾不到，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笑容一瞬間可怖到了極致，“哥，就這麽怕我？就這麽嫌棄我？不想和我說話？”

  “茲茲”電流聲響起，良久，電話那頭才傳來說話聲，“你鬧夠了麽？”

  “我怎麽了？”

  柯梵笑意慘然，覺得可笑，“我做了什麽，你就這樣討厭我？”

  不等對方說話，他又笑了，“我知道，今晚你和那個女人一起吃了飯，你們還喝了酒，怎麽樣，你心裏是不是很開心？”

  胸口嫉妒越發洶湧，他無能忍受！

  “哥，你說過，會一直保護我照顧我，就算再大壓力也會替我承受，你說話不算數？”

  “沒有。”

  電話那頭頓了頓，“如果你聽話，不要傷害其他人，我可以和你好好談談。但是你不能……”

  手指在顫抖，特別是他說不能傷害其他人。

  柯梵猛地將手裏的酒杯摔碎，眼神凶狠，“你就沒有想過，你這樣會傷害到我！”

  他縱然再心狠手辣，也會受傷，也會害怕，也會擔心被丟下！

  “柯梵，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異常，如同站在他身邊，“我和你，不可能。做兄弟，我會一直陪伴你。”

  這個心魔，一直困擾柯梵。

  如果他不走出來，旁人也很難幫忙。

  “我不！”

  柯梵歇斯底裏，不陰不陽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既然你做不到承諾，為什麽不讓我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裏腐爛死掉！你既然給了我溫暖和希望，為什麽又要放棄離開我！”

  他狀態太差，話音一落，電話那頭就掛了電話。

  沒有半點餘地給他留下。

  柯梵身體緩緩滑落，眼眶泛紅。

  有誰能相信，天鷹老大，唯一的軟肋，竟然是一個男人。

  他埋頭，摸索著脖子，那裏吊著一個破舊的小海螺。

  繩子已經泛了白。

  將小海螺貼在耳朵上，他閉上了眼，任憑眼淚落下。

  當年他的音容，回蕩在腦海。

  少年站在海邊，拿起一隻海螺，笑著遞到他麵前。

  “小梵，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把這個貼在耳邊，就像我在對你說話一樣，你試試。”

  海螺裏呼嘯的風聲湧來。

  一滴腥鹹的眼淚，順著風聲，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