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景色極好，喬顏是在穆靳堯懷裏睡著的。

  兩人躺在睡袋裏，小灰則靠著火堆，在背包裏混了一宿。

  天色還擦黑，喬顏被穆靳堯給拎了起來，她正犯困，起床氣還沒過，被他擺弄著穿好衣裳。

  還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幹脆抱著他脖子，賴在他懷裏又睡了一陣。

  見她還有睡意，他也不惱，拿著東西，提著小灰，抱著她往山頂上走。

  還好他體力沒問題，山路也不算難走。

  她睡的平穩，倒是一直沒醒來，等到了目的地，他吐了口濁氣，將她抱在懷裏，她才慢悠悠揉了揉眼睛。

  天邊正泛著亮光，一瞧手機，才五點過。

  打了個哈欠，她困倦的很，“靳哥，來這兒幹嘛？”

  山頂冷風嗖嗖的刮著，不如溫泉暖和，她倒是想睡，賴在他懷裏，睡意又消失了大半。

  他堅硬下巴抵著她腦袋，薄唇在她臉上吻了片刻，眉頭一挑，“給你的禮物。”

  禮物？

  她注意力集中不少，四處打量了番，發覺除卻鬱鬱蔥蔥樹木，並沒有特別之處。

  撇嘴，小臉含著幾分傲嬌，連笑意都是遲緩的，“靳哥，我好困，你的禮物是什麽，快拿出來給我看看嘛……”

  他保持神秘，將她箍在懷裏，淡道，“再等十分鍾。”

  聞言，她抱著小灰，重新跌入他懷中，慢悠悠等了起來。

  一邊等，一邊嘮嗑，免得困的睡過去。

  “靳哥，你相不相信緣定三生，說不定我們前世就認識，約好這輩子在一起。”

  他毫不留情，“不相信。”

  為什麽？

  沒等她問出口，他淡道，“如果上一世我們都是男人，怎麽緣定三生？”

  “……”

  她隻是設定一下而已，他何必如此認真！

  不等她再發問，他已摁住她，低聲哄著，“來了。”

  兩人緊緊靠著，坐在山頂，天邊漸漸浮起一絲朝霞，絲絲縷縷，美到極致，如一片綢緞，在黑布上開出了花。

  唯美，浪漫。

  紅，淺紅，橙紅，橙，淡橙。

  一點點顏色漸變，像是抽屜裏的蠟筆，每一種顏色，都美到絢爛。

  霞光映著她的臉頰，她眯著眼，不由驚歎。

  “好美……”

  這美景如畫卷，如影像，美的不像真實。

  掏出手機，一連將朝霞拍了個夠，又拉著他自拍了許多張，這才罷休。

  “靳哥，為什麽要把這個送給我當禮物？”

  她疑惑不解。

  半晌，他沒說話，她以為他已經睡著，抬起頭，眨巴眼看他，在等他給她一個答案。

  腰間手力道重了許多，像是要將她緊緊箍住，契合在他身上。

  他眸光淡然，勾勾唇，聲音冷清，卻柔了幾分。

  “六年前的今天，我在這裏為你種下了第一棵樹。”

  他抱著她，“想你一次，就種下一棵。”

  身心一震，她目瞪口呆，站在山頂，順著朝霞的光望下去。

  整座山，密密麻麻種上了同一種樹。

  原來他送的禮物，不是朝霞滿天，而是這漫山遍野的相思樹。

  “靳、靳哥……”

  “我為你建造一片森林，無論十年二十年，就算我不在，也有它們陪伴你。”

  相思樹，數相思，成千上萬棵相思樹，究竟有多少相思成全？

  眼淚，又一次洶湧而下。

  她癱軟在他懷中，嚎啕大哭。

  在朝霞映輝下，緊緊相擁的兩人，和滿山相思樹，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