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貿然進攻，陶運山命人先在山上紮營，再親自帶人下山查探情況。

  越西敵軍的營帳就在山腳，他們不能靠的太近，能打探到的消息相當有限。

  等營帳紮好，薛定海找到衛苑說：“太子妃，這裏的條件太艱苦了，而且這次行軍太匆忙，將士們帶的幹糧也不夠多，太子妃不如還是回祁州城中坐鎮，組織人手輸送物資過來，這樣也是與這些將士同生共死呀。”

  薛定海想勸衛苑回城，自己好跟著一起回城。

  他不僅貪生怕死，也不想過這種苦日子，在山上挨餓受凍哪有在自家床上暖暖和和的睡覺來的好？

  衛苑瞥了薛定海一眼，說：“我已將這些事交給顧岩廷的夫人宋挽全權做主，薛大人有功夫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花點時間好好想想用什麽辦法能夠付出最小的代價收複遠峰郡。”

  薛定海早有準備，說：“下官認為，擒賊先擒王，眼下越西敵軍已經不成氣候，不如派人去送信，約赤韃上山來談談條件，趁機把赤韃控製住，等越西敵軍退出遠峰郡，咱們再殺了赤韃，祭奠那些死去將士的亡魂。”

  赤韃能帶兵攻占遠峰郡，他是突然中邪傻了，才會明知道山上埋伏了六萬餘人還敢隻身一人上山？

  如果他真的敢一個人上山，到時怎麽知道是他被控製還是衛苑被他控製？

  衛苑覺得薛定海真是聰明到家了。

  心裏把薛定海罵了一通，衛苑麵上不動聲色，挑眉說：“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不如辛苦薛大人走這一遭，替本宮送信給赤韃吧。”

  薛定海眼皮一跳，他哪裏敢去給赤韃送信？

  思緒一轉，薛定海說：“現在是我們占上風，可以先抓一兩個越西士兵回來，讓他們給赤韃帶信，赤韃若是聰明，就該主動來拜見太子妃。”

  那他可真是比你聰明不了多少。

  衛苑腹誹，倒是沒有打擊薛定海的熱情，說：“薛大人的提議不錯，就按薛大人說的做吧，若是赤韃真的來了，回京後本宮也會為薛大人請功的。”

  薛定海應下這個差事，隨後又問：“太子妃，之前陶校尉說山上找到的將士要先看管起來，楚公子那邊要讓人看著嗎？”

  雖然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確，楚清河他們是在這裏阻擊越西敵軍的，但有些事還是要按照規矩來辦才行。

  衛苑沒有因為個人情緒偏袒，說：“先派人保護著吧。”

  衛苑用的保護一詞，暗示薛定海不要用看押嫌犯得方式對帶楚清河他們。

  薛定海笑著說：“太子妃放心，下官知道分寸。”

  與此同時，越西敵軍營地。

  “將軍，昭陵的援軍到了，他們已經在北衡山上紮營，據我們的查探，這次的援軍至少有六萬人，我們……”

  回來稟報的人說到這裏變得遲疑，不敢繼續說下去。

  赤韃坐在主位，冷冷的看著他問：“怎麽不說了？”

  這聲音聽不清喜怒，那人額頭冒出冷汗，卻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們的傷亡實在太慘重了，人數不敵他們，隻怕是打不過，不如還是撤兵吧。”

  最後幾個字那人說得很輕，心虛極了。

  三年前在遠峰郡打了敗仗，那次赤韃隻是在後方坐鎮指揮，撤兵的決定也是赤韃親自做的，如今要勸他撤兵，很容易撞他的槍口上。

  但不說是不行的。

  北衡山被伏擊那一夜實在是太恐怖，這些將士都被嚇破了膽，士氣不振，很難有勝算。。

  赤韃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發怒，而是看著那個人問：“撤兵？往哪兒撤？”

  那人說：“將軍可以回洛封，昭陵有句古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還有機會再來的。”

  想的簡單。

  機會從哪兒來？

  自赤韃掌握兵權，越西的地盤確實擴張了很多，但這些年他四處征伐，越西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都花在了他和他手下的兵馬上麵，早就是怨聲載道。

  越西王室也頗有微詞，但忌憚赤韃手握重兵，也不敢說太多，這次赤韃手裏的兵馬折損了這麽多，回去之後怎麽也要給大家一個交待，越西王室不可能再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回不去了。

  從中埋伏的那一刻赤韃就認清了這個事實，他也不想回去，他要找到顧岩廷，扒了顧岩廷的皮，抽了顧岩廷的筋，唯有這樣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赤韃看那人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死人，他冷冷的問：“這麽多同族死在這裏，他們的亡魂都沒能安息，你能扔下他們就這樣走？”

  當然能。

  已經死了的人，哪有現在活著的人重要？

  赤韃這樣冷血，他手下的人也早就和他變得一樣冷血無情。

  但那人不敢說得太直白，小聲道：“可是我們隻有先活下去，才能幫他們報仇啊。”

  赤韃不再說話，時不時的輕叩桌子。

  安靜讓空氣都變得有壓迫感起來，那人感覺自己頭頂像是懸了一把無形的斧子，隨時都會掉下來把他的腦袋砍下。

  心跳加快，過了一會兒，那人實在忍不了了，豁然起身，大叫著拔出自己的佩刀劈向赤韃。

  他實在是受夠了。

  在赤韃眼裏，所有人的命都一文不值，他就是個沒有人性沒有感情的怪物。

  那人的速度其實已經夠快了，但赤韃的速度比他還要快很多，他的刀連赤韃的衣角都沒有挨到，脖子就已經在赤韃手裏。

  那人麵露驚恐，赤韃微微一笑說：“想殺我，你很有膽識，可惜，你沒那個本事。”

  話落，那人的脖子被折斷。

  然而赤韃還覺得不夠，直接動用蠻力將那人的脖子擰了下來。

  迸濺出來的血讓赤韃的怒氣消了些，感覺到兩分暢快。

  如果剛剛被他擰下來的是顧岩廷的腦袋就好了，他會更高興的。

  赤韃有些遺憾的挑眉，把手裏的東西丟到地上，叫人進來打掃，並讓人傳令下去，若是有人膽敢偷跑，一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