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炤！”

  宋秋瑟從紅炤背上滑下來，以為它是受傷了，正想幫它找傷口，卻見它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透明。

  它要消失了！

  宋秋瑟不了解紅炤的族群和習性，這個念頭卻異常篤定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紅炤乖順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宋秋瑟來到它麵前，看到它眨巴著眼眸，喘著氣發出細小的聲音。

  像是幼崽撒嬌，又像是嗚咽，亦或者，它在試圖說什麽。

  但宋秋瑟不是宋挽，聽不懂它說什麽。

  她跪在地上，輕輕撫摸紅炤的腦袋，低聲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也救不了你，但我很感謝你能把我和姐姐從那個地方救出來。”

  宋秋瑟才摸了兩下，紅炤的身體就變成了虛影，她再也觸碰不到。

  等到紅炤的身體完全消失不見，宋秋瑟把宋挽背起來繼續往前走。

  赤韃不會放過她們，很快就會帶人追上來，她不能停下。

  但積雪深厚，她背著一個人根本走不快，才走了數十米，就聽到了馬蹄聲。

  積雪將馬蹄聲吞沒了些，宋秋瑟聽到馬蹄聲的時候，赤韃和那些敵軍其實已經離她們很近了。

  “嘭！”

  箭鏃射到她們旁邊炸開，積雪和碎石飛濺而來，宋秋瑟停下，把宋挽放下來，用自己的身體護著。

  就算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裏，她也要死在姐姐前麵。

  又是一聲爆炸。

  這次箭鏃不是射在地麵，而是射在宋秋瑟肩上，之前被射中的胳膊直接被炸掉，火又蔓延開來。

  宋挽還昏迷著，宋秋瑟忍不住哼了一聲。

  其實還是有點疼的。

  但她沒有哭，依然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宋挽。

  赤韃一馬當先，眼看就要來到它們麵前，又是一聲震天的吼叫，一頭形似獵豹的巨獸憑空出現，擋在兩人麵前。

  “吼！”

  巨獸張嘴衝著赤韃咆哮，吹出來的氣將地上的積雪卷起來撲到赤韃臉上，赤韃身下的戰馬急急的停下，發出不安的嘶鳴。

  那些跟著赤韃而來的士兵，大多都是沒有見過巨獸的，被這巨獸一吼，都有點害怕。

  人再怎麽強悍，也是打不過這種異獸的啊，它的嘴那麽大，一口能吃掉好幾個人，它的爪子也很鋒利，一掌呼下來，人都要被拍成肉泥吧。

  昭陵什麽時候養了這樣的異獸？要是養了很多頭的話，這場仗豈不是必輸無疑？

  眾人越想越不安，赤韃卻並不害怕，他調轉馬頭離異獸遠了一些，而後把隨身帶的箭都射過去。

  這些箭射到人身上，一炸開就會讓人斷胳膊斷腿，但射到那異獸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不過是毛發黑了一點，並沒有什麽大礙。

  赤韃很快把帶的箭都射完，然後對身後的士兵下令：“它要保護那兩個賤人，不敢過來，集中火力攻擊它！”

  赤韃的聲音和往常一樣充滿威壓，一點兒畏懼都沒有，那些士兵雖然害怕異獸，卻也不敢違抗赤韃的命令，紛紛舉起箭射向巨獸。

  一支箭是撓癢癢，但當有上百支箭同時射來的時候，再龐大的異獸也還是會受到傷害。

  “吼！”

  巨獸吼叫著試圖把射來的箭都拍飛，但箭實在太多了，而且它的腰腹比背部要脆弱，一旦露出來，受到的傷害更大。

  它抵擋不了多久的。

  宋秋瑟很明白，她更擔心的是，這頭異獸也會和紅炤一樣消失不見，但她沒了一隻肩膀，一個人沒辦法把宋挽帶回遠峰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積雪太厚太冷了，她連一條蛇都召不過來。

  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道驚呼傳來：“她們在那兒！”

  循聲望去，穿著一身銀甲，騎馬走在最前麵的顧岩廷在夜色下格外惹眼。

  但那些昭陵士兵也沒有見過異獸，他們隻是聽到動靜跟著顧岩廷一起出來查探，這會兒看到異獸和越西敵軍對峙卻不敢上前。

  畢竟這異獸要是是越西敵軍養出來的，故意引誘他們靠近，所有人都得折在這裏。

  “顧岩廷！”

  宋秋瑟試著喊了顧岩廷幾聲，但周圍爆炸聲太大了，顧岩廷根本沒有聽見。

  宋秋瑟咬咬牙，起身朝顧岩廷的方向跑去。

  剛跑了沒幾步，一支箭在雪地裏炸開。

  回頭，這頭巨獸的身體果然如紅炤一般，也開始變成虛影，那些箭鏃穿過它的身體射了過來。

  姐姐！

  宋秋瑟折返回去護著宋挽。

  巨獸的身體化作虛影後，那些箭鏃都穿過他射到後麵的地麵爆炸，在火光的映照下，顧岩廷很快發現被困在箭雨裏的宋挽和宋秋瑟。

  他眉心一皺，大聲喝道：“分開回城！”

  話音落下，他重重抽了馬鞭，朝宋挽和宋秋瑟的方向奔去。

  赤韃也看到了顧岩廷，他還想和上次一樣衝過去和顧岩廷搶人，手下的人來報：“將軍，沒箭了！”

  剛剛他們光顧著射殺那頭異獸，根本沒有考慮到昭陵的將士敢開城門跑出來看熱鬧。

  赤韃不想放宋挽和宋秋瑟走，更不想讓顧岩廷從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沉聲怒道：“給我上！”

  赤韃說完就要衝上去和顧岩廷對打，響亮的號角聲傳來，同時，遠峰郡的城樓上燃起狼煙。

  這是號令全軍衝鋒的信號。

  這裏離遠峰郡的城樓比越西大軍的營地要稍進一些，若是增援不夠及時，赤韃和身後這點人都要折在這兒，而且今晚的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他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一旦打起來，傷了元氣，三年的籌備就白費了。

  不等手下的人再勸，赤韃果斷做出決定，沉沉道：“撤！”

  不過是兩個女人，城破之後，他一定會把這兩個女人抓回來，讓巫醫好好研究她們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那兩頭憑空出現又消失的異獸，他也一定要弄清楚它們的來曆，然後將它們馴服，讓它們的利爪成為越西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武器。

  所有人都開始後撤，赤韃敏銳的察覺到有危險逼近，本能的抱緊馬脖子俯身避讓，一支利箭擦著他頭盔上的翎羽射中前麵的一個士兵，而後嘭的一聲炸開。

  和他們之前射出去的炮箭一模一樣。

  赤韃的眸子瞬間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