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鹿死誰手
作者:
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52 字數:2066
不知是不是宋挽的錯覺,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的多。
赤韃對手下的兵將要求很嚴格,這樣冷的天,沒人用炭火烤火,宋挽也沒有。
她現在已經是蓋的三床被子了,但還是很冷,被窩裏一點暖和氣都沒有,她時常覺得自己會被凍死。
自那次從遠峰郡樓下回來,宋挽昏睡了許久,醒來以後便發現外麵下雪了。
那一場雪下得挺大的,洋洋灑灑下了整整三天,地上的積雪都沒過腳脖子了。
宋挽不知道河麵有沒有被凍住,赤韃會不會直接帶兵攻城,成天都惶惶不安。
如此過了好幾日,天放晴了,赤韃讓人把宋挽帶去前廳。
出了門,凜冽的寒風立刻呼嘯而來,刮在臉上,刀子一樣的疼。
宋挽好些日子沒出門,被雪地反射的光刺得眼淚直流,到前廳的時候,臉上感覺都結冰了。
門大開著,廳裏隻燃了一盆火,聊勝於無。
廳裏放了一張長桌,桌上擺滿了食物,還有一個小火爐燒的鍋正在咕咚咕咚冒熱氣。
赤韃坐在自己專屬的虎皮椅子上對宋挽說:“坐吧。”
宋挽走到赤韃麵前坐下,在小火爐邊感受到了些許暖意,而後發現鍋裏煮的是羊肉湯。
湯熬的挺香的,宋挽這些日子一直在喝粥,聞著有點饞。
赤韃大方的說:“想吃什麽就吃。”
好像宋挽是到他家來做客的。
宋挽雖然饞,但不想和赤韃同桌吃飯,淡淡的說:“我現在不便久站或者久坐,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想回去休息。”
赤韃願意單槍匹馬殺到城樓下把宋挽擄走,必然是不會輕易殺掉她的,宋挽便沒有像之前那樣迎合討好他,甚至還端了一點架子。
赤韃抬眸看了宋挽一眼,問:“你在跟我耍脾氣?”
宋挽把自己想要傳遞的消息已經傳遞出去了,心態比之前輕鬆了許多,她彎眸一笑說:“我隻是實話實說,你如果非要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
宋挽說完要起身離開,赤韃拍桌,冷冷命令:“坐下!”
宋挽不是真的要惹惱他找死,聽話的坐著沒動,平靜的看著他,赤韃從湯鍋裏夾了兩片肉塞進嘴裏,囫圇嚼了幾下咽掉,而後拍掌示意,很快有人端著兩大盤東西進來。
盤子裏的東西是一條一條的,被破了皮,開膛破肚,清洗得很幹淨。
宋挽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蛇肉。
赤韃當著她的麵,把一整盤蛇肉都倒進鍋裏,宋挽沒吃過這種東西,也沒想到還有人會吃這個,胃裏一陣翻湧。
倒完蛇肉,赤韃說:“這種東西入了冬一般是很少見到的,但今年不太一樣,最近這裏發現了很多,還總是咬傷人。”
赤韃當著宋挽的麵說這個,當然是對宋挽有所懷疑。
但宋挽沒有本事驅使這些東西,她故意說:“在昭陵有種說法,天降異象,如果不是在預示什麽,那就一定是有人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所以連老天都看不下去,要讓他得到報應。”
沒有人比赤韃做的惡事更多,宋挽當然最希望赤韃遭報應。
赤韃也知道宋挽是說的自己,但他並不在意,挑眉道:“這種話都是沒用的人編出來騙自己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報應這種東西,連神明都是站在強者這邊的,畢竟弱者除了向神明祈求索要,什麽都沒有。”
而強者可以供奉給神明的數不勝數。
宋挽也早就料到赤韃的反應,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宋挽太冷靜了,這樣的態度讓赤韃不大舒服,他盯著宋挽看了一會兒說:“我聽手下的人說,這些東西出現的地方,總能發現一個女人的身影,你認得她。”
赤韃用的是肯定語氣,不過他會來問,就說明宋秋瑟還沒落到他手上。
宋挽並不慌張,冷靜的說:“我沒有見過她的臉,不確定認不認識,但這裏都是你的人,在這麽多雙眼睛下,她都能來去自如,必然有過人的本事,萬物皆有靈,也許是死的太慘,老天讓她來索命的呢?”
赤韃不信邪,宋挽偏要把話題往這方麵引。
他不信,他手下那麽多人難道也全都能那麽堅定的不信?
赤韃對宋挽的話嗤之以鼻,而後轉變話題想套宋挽的身份,還是被宋挽打太極糊弄過去。
臨走的時候,赤韃對宋挽說:“我會親手把你的夫君和弟弟殺死在你麵前,到時你最好還能像現在這樣冷靜。”
赤韃說得相當自信,宋挽沒有被嚇到,溫笑著說:“那請你一定要隨時把我帶在身邊,我才能親眼見證最後到底鹿死誰手。”
宋挽走後,有人走進前廳,對赤韃說:“將軍,她的身體和其他人不一樣,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個時候她腹中的孩子分明已經死了,如今卻又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如果用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做引子,說不定能做出將軍想要的東西。”
這三年,赤韃幾乎召集了越西所有的巫醫,想要研發出一種藥物,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一個人的武力值,讓人感覺不到疼痛,更不會感覺害怕,這樣在攻城的時候,就可以用最小的傷亡和最快的速度換取最大的勝利。
但這些巫醫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完了,卻還是沒有研究出赤韃想要的。
這種話赤韃在這三年裏已經聽過太多次了,他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看了那人一眼說:“人可以給你用,但不是現在。”
要等他把那兩個人引出來宰了再說。
接下來的日子宋挽過得很平靜,又下過三場雪以後,宋挽聽到了不大不小的號角聲。
赤韃要出兵了。
這場戰事他籌備了三年,不是靠幾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阻止的。
戰事一旦開啟,傷亡和損失便不可估量,勝負亦是難料。
宋挽撫著沉甸甸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和這孩子還有沒有機會看到戰火結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