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唯一的敗筆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51      字數:2094
  宋挽夢到了顧岩廷。

  夢境和宋挽之前在靈夢裏見到的場景有點像,在一片密不透光的樹林裏,顧岩廷拿著石塊,正在一下一下的砸一個人的腦袋。

  宋挽知道那是自稱他舅媽的女人,那個女人一直苛待他,辱罵他,要他做各種髒活累活,他對她充滿了怨恨。

  之前看到這樣的場景,宋挽都會有一點害怕,但這次再看,她突然湧起心疼。

  顧岩廷的童年沒有愛,隻有無盡的謾罵責備,沒有人給他溫暖,也沒有人教他去愛,但後來他傾盡所有來愛宋挽。

  宋挽想抱抱顧岩廷,場景卻一下子轉變,又到了遠峰郡的城樓之上,越西敵軍進犯,顧岩廷正在城樓上調集人手退敵。

  戰火之中,到處都是痛苦的叫嚷聲,但顧岩廷的神情冰冷,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那些哭喊叫嚷跟他並不在同一個世界。

  宋挽順著他的視線朝城樓下方望去,隻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和馬,再看不到其他。

  這個時候,一束冰冷的目光卻鎖住了她。

  那目光充滿探究,皎然毛骨悚然,宋挽下意識的想躲到顧岩廷身後,卻發現周圍的場景都在飛快地消散,連顧岩廷也消失了大半。

  顧岩廷,不要走!

  宋挽想要抱住顧岩廷,張臂一撲,撲了個空,人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一張布著交叉疤痕的臉近在咫尺,對上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宋挽後背冒出冷汗,險些叫出聲來。

  男人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到她眼底飛速閃過的驚慌害怕,唇角勾了勾,而後問:“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的聲音相當的低沉,像是吹響牛角才能發出來的,宋挽感覺自己的胸腔都被他的聲音震得微微顫抖。

  她還記著那個女人讓她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發出聲音,一時沒有回答。

  男人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眼神晦暗的問:“啞巴?”

  他之前檢查過宋挽的舌頭,應該不會喜歡啞巴。

  宋挽的心跳有些亂,深吸了一口氣說:“回主人,我不是啞巴,我叫宋挽,我剛剛隻是怕開口會惹主人不快。”

  “宋挽?”男人複述這兩個字,對她有了點興趣,摩挲著她的下巴問,“你不怕我?”

  “怕,”宋挽毫不猶豫地回答,而後又補充了一句,“很怕。”

  他這樣高大,一隻手就能擰斷宋挽的脖子,在他麵前宋挽實在是太渺小了,宋挽沒有理由不怕他。

  男人對宋挽的回答挺滿意的,但對她的反應不是很滿意,手上用了點力,壓得宋挽下巴發疼,等宋挽蹙起眉頭才說:“你看上去很冷靜,一點兒也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若是一般女子,隻怕早就嚇得連連尖叫,然後死在他的刀下了。

  他喜歡那種尖叫聲戛然而止的感覺,就好像,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越是旺盛的生命在他麵前越是不堪一擊。

  “第一天晚上我太害怕了,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那天晚上主人沒有傷害我,我便以為主人喜歡這樣,所以才逼著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吵到主人。”

  下意識的,宋挽沒有將那個女人說出來。

  宋挽頭上還纏著布,隻露出一雙眼睛,這會兒她的眸底還是有害怕,下巴被緊緊扣著,泛著少許淚花,水光瀲灩。

  男人看了一會兒忽地輕笑一聲道:“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這是真情實意的誇讚,但對宋挽來說絕不是什麽好事。

  宋挽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回答:“謝主人誇獎。”

  她的聲音不自覺有點發抖,身子也有些軟,這是男人想要看到的恐懼表現,他終於滿足的鬆開宋挽。

  宋挽立刻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餘光看到男人越過她上了床。

  然後又是熟悉的聲音響起,最後時刻,宋挽聽到男人用一種玩味的語氣問:“那雙眼睛很好看,挖給你用好不好?”

  之前男人每次來也會跟女人說一些話,但是女人從不會有回應,這一次卻不同,宋挽聽到她笑了。

  她的聲音那麽啞,笑起來其實一點兒都不好聽,但她笑得很大聲,相當的放肆。

  很快,她又被男人丟到了地上。

  這次男人有些憤怒,力道比平時要大一些,女人差一點就砸到門上了。

  不等女人爬起來,男人穿好衣服大步離開。

  這是他第一次沒在這裏留宿,直接離開的。

  女人在地上躺了很久,然後低聲道:“他叫赤韃,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這是女人第一次跟宋挽說話,宋挽一時間以為自己幻聽了,連忙應聲道:“我之前沒有聽說過,他在越西很有名嗎?”

  女人沒有穿衣服,宋挽努力避開她的身體,專注的與她對視。

  女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宋挽麵前坐下,像摸狗一樣摸了摸宋挽的腦袋,然後她說:“他是越西家喻戶曉的人物,他今年三十五歲,已經掌管兵權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裏,越西的領土向北拓展了將近一倍。”

  昭陵和越西沒什麽來往,這些消息自然也沒有傳入昭陵,所以宋挽聽到的時候感覺很震驚。

  女人對宋挽的反應沒什麽意外,她說:“昭陵的陛下應該永遠都想不到,現在的越西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小的國家了,在赤韃的帶領下,這個國家甚至有了比昭陵還要精銳的軍隊。”

  宋挽回想了下赤韃的臉,如果是在人群中看到這個人,宋挽實在沒有辦法將他和一國統帥聯係起來。

  女人繼續說:“赤韃這二十年打過很多次勝仗,連越西的君上都要對他言聽計從,他幾乎才是越西的王,但他輝煌的戰績中,有過一次敗筆。”

  宋挽心髒一縮,脫口而出:“是三年前遠峰郡那場戰役!”

  女人臉上的肌肉艱難的動了動,似乎想露出笑容。

  她說:“原來你也聽說過那場戰役啊。”

  “……”

  宋挽不僅聽說過,現在,她還是領導那場戰役那個人的妻子。

  如果赤韃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將她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