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看到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51      字數:2073
  和宋挽預料的一樣,女人不止臉上有傷,身上也有很嚴重的燒傷,但在燒傷之上,還有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痕。

  那些傷痕歪歪扭扭,如同一條條不規則的縫合線,將女人支離破碎的身體縫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個女人還能正常說話行走,宋挽不會覺得她是個活人,而會認定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布偶。

  這樣的傷不可能來自意外,但如果是人為的,下手的那個人未免太殘忍了。

  究竟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要將一個弱女子燒得麵目全非之後還要把她傷害成這樣?

  宋挽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這漩渦深處,藏著的是一頭巨大凶猛的怪獸,它沒有人性,不會對任何人心軟,殘暴得叫人根本無法想象。

  躺在地上的女人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翻了個身麵對著宋挽。

  她的眼睛沒辦法睜開,但宋挽從微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絲警告。

  女人要她繼續低著頭,不要發出聲音。

  因為女人的身體,宋挽不敢與她對視,慌亂地垂下眸子,女人爬起來穿上衣服,悄無聲息的離開,屋裏隻剩下宋挽和剛剛施暴的男人。

  宋挽的背緊繃到有點發疼,呼吸不自覺放低,她有點害怕,這一刻無比希望顧岩廷能在身邊。

  不過讓宋挽害怕的事並沒有發生,因為屋裏很快響起了鼾聲。

  男人睡著了。

  宋挽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敢完全放鬆,更不敢嚐試逃跑,以免弄出什麽聲響。

  宋挽一直不敢睡,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要抵抗睡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直撐到天快亮的時候,宋挽的眼皮已經重的有些抬不起來了。

  她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著,最後實在克製不住,一頭向前栽去。

  輕微的失重感將宋挽喚醒,但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她強忍著沒有發出呼叫,腦袋卻沒有磕在冰涼的地磚上,而是砸在嵌著銅片的長靴上。

  脖子上的鐵鏈被拖拽發出了刺耳的聲響,寒意先於意識爬上宋挽的背。

  銅片不比地磚軟,痛意瞬間卷走困倦,宋挽清醒過來,本能的直起身。

  剛剛的距離太近,她很清晰的從那雙長靴上聞到了血腥味,很濃,隻是不知到是人血還是獸血。

  整個過程宋挽依然沒有發出聲音,她也沒有抬頭張望。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又朝她走了一步。

  男人很高,宋挽跪在地上,微垂的腦袋隻能到他的膝彎,沒有看到衣擺,宋挽判斷男人應該隻穿了褲子。

  外麵天還是黑的,越西這邊似乎沒有更夫報時,宋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更不知道男人什麽時候起的床,這會兒又要做什麽。

  男人過於高大的身形讓宋挽感覺到了很強的壓迫感,她想通過吞咽口水來緩解緊張,卻發現喉嚨很幹,呼吸都有點困難。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男人俯身,大掌抓住了宋挽的右胳膊。

  男人的手掌極其寬厚,掌心的肌膚砂石一般粗糲,不像人的手,更像是某種攻擊性很強的野獸,宋挽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她太瘦弱了,胳膊落入男人手中後,像是初春剛冒出地麵的筍芽,不堪一折。

  男人湊近了些,開始嗅她身上的味道。

  這個角度,宋挽隻要一偏頭就能看到男人的臉,但她的身體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控製住,根本動彈不了,隻能用餘光掃到一個模糊的側臉。

  有點黑,有點壯。

  男人的鼻息很重,噴出來的呼吸很是濕熱,宋挽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一刻,掌心一疼,男人的唇舌便覆了上來。

  宋挽大震,喉嚨像是被人掐住。

  男人在吸她的血。

  如同行走在荒漠的人,渴得不行了,用她的血解渴,不知滿足。

  屋裏很安靜,男人吞咽血液的聲音也很大,宋挽很快感覺到腦袋有點暈,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要就這樣把她的血喝幹。

  在宋挽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男人終於停下來,他沒有管宋挽手上的傷,像丟廢品一樣把宋挽的手丟開。

  宋挽額頭已經冒了不少汗,正要鬆氣,男人忽地伸手揭開她頭上的布,扣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嘴,而後惡劣的在她嘴裏攪了兩下。

  宋挽看到了男人的臉。

  許是之前被那個女人的身體刺激到,這會兒看到男人的臉宋挽並不覺得害怕。

  這是一張算得上普通的臉,不難看也不好看,五官偏粗獷,臉上有一圈絡腮胡,如果非要說什麽特別的,那就是這個男人臉上有兩條疤。

  疤痕交叉,覆蓋了整張臉,就像是有人故意在他臉上劃了兩刀,其中一刀還險些傷了他的左眼。

  男人並不在意宋挽看到了自己的臉,確定宋挽的舌頭是完好無損的後,便丟下宋挽離開。

  男人手上有股鹹濕的味道,等他走遠,宋挽便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幹嘔。

  她感覺很髒。

  宋挽昨天就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也吐不出來什麽,等胃裏翻湧的那陣惡心過去,宋挽撕下裙擺把手掌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下,然後便渾身癱軟的靠坐在床邊睡了過去。

  雖然因為驚嚇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宋挽的神經還是一直緊緊繃著。

  所以門再度被打開的時候,宋挽一下子就醒了。

  進門的是昨天帶宋挽來這裏的那個女人,她臉上燒傷了,看不出表情,但從裏到外都散發出一種冷漠空洞的氣質。

  她手裏端著托盤,托盤裏有傷藥和紗布,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肉粥。

  宋挽的肚子空空的,好不容易聞到粥的味道,肚子立刻響起來,但她注意到托盤上既沒有筷子也沒有勺子。

  目光微頓,女人已經把粥放到了地上。

  宋挽已經猜出女人的用意,卻還是試探著問:“能給我一個勺子嗎?”

  女人沒有回答,徑直抓起宋挽的手,拆開了她之前纏在傷口上的布條,幫她清洗傷口重新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