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山有些警覺，章氏不客氣的在他肩膀打了兩下，怒道：“我是你娘，有什麽是我不能問的？”

  李山好些年沒見到章氏，這回看到她，見她頭發幾乎都白了，多少還是有些心疼，如實說：“賀禮顧夫人讓人收起來了，過些日子應該會給春秀。”

  李山絲毫沒覺得宋挽的做法有什麽問題，章氏卻焦急道：“過些日子？你和秀兒成婚都多少天了，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給？”

  章氏這語氣活似宋挽會吞這點賀禮似的，李山不由歎了口氣，說：“娘，校尉府比你想象中的有錢多了，顧夫人根本瞧不上這點賀禮，你別想太多了。”

  章氏自然知道宋挽有錢，但她想到那日宋挽責罰小花的樣子，冷聲道：“顧夫人再有錢那都是顧夫人的，你先把你自己的錢拿到手再說。”

  什麽叫顧夫人的和他的？

  李山沉了臉，說：“娘，我湊錢買了個小院子，連聘禮都沒出，顧夫人能答應把春秀嫁給我已經是很寬容了，而且我們的婚禮都是顧夫人在操持，你和爹來瀚京的盤纏，還有身上穿的，都是顧夫人給的，那日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大多都是看著顧夫人的麵子上才來的，若真要論起來，那些賀禮顧夫人收著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這個榆木腦袋！”

  章氏一聽李山這話，頓時火冒三丈，這好不容易到手裏的肥肉，竟然還有人要往外推，她怎麽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這裏畢竟是宋府，章氏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壓著怒火把聲音放低了些，說：“瀚京這麽多人，顧夫人為什麽偏偏把自己最喜歡的丫鬟嫁給你了？那還不是覺得你有能力，以後能有一番大作為，從眼下來看她是對你有恩，等你日後做了大官，那個小丫鬟還能配得上你？”

  “娘，你以為軍功是那麽好立的？再說了，我在瀚京沒背景也沒家世，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做大官？”

  “沒出息！”章氏照著李山的腦袋打了一下，“人家顧校尉是怎麽做上大官的？枉你跟在他身邊這麽久，竟然一點兒本事都沒學到，跟你爹一樣窩囊一輩子吧！”

  這話倒是說的有道理，李山低著頭沒有反駁。

  軍中人人都羨慕顧岩廷，但軍中數萬將士，怎會個個都是顧岩廷？

  李山不說話了，章氏卻沒有停下來，她對李山說：“我知道你拉不下臉，這賀禮我也不逼你要，但你要趕我們走的話，我跟你爹就去睡大街討飯去，我們在外麵挨餓受凍，我看你還吃不吃得下去東西。”

  章氏直接耍起無賴來，李山一時也想不出辦法，隻能頹然的離開。

  李山一走，下人便把消息送進寧康苑。

  雖然不知道他和章氏具體談了什麽，宋挽也猜到是為了什麽事。

  宋挽在給孩子做鞋，宋秋瑟幫宋挽穿了線說：“看來他應該是個孝子，這下怕是拿他老娘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宋挽細細的繡著鞋麵上的虎頭，頭也沒抬，說：“再怎麽孝順，也要有個章法，不然就是愚孝了，愚孝之人，可憐也可恨。”

  宋秋瑟把針線放好，湊到宋挽麵前說：“我有好些法子能把那老太婆趕走，姐姐不妨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我保證一定幹淨利落。”

  章氏害宋挽都睡不好覺了，宋秋瑟腦子裏有上百種法子能讓她悔不當初。

  宋挽偏頭看著她，說：“我已想好對策，你別胡來。”

  宋秋瑟來了興趣，好奇的問：“姐姐想到什麽對策？不如說來聽聽，若有遺漏，興許我還能幫姐姐補充一下。”

  宋挽怕她亂來，便將自己的計劃托出：“李山家裏還有兩個兄弟，他們都已經在鄉裏成家，我讓人查過了，他們都還算老實本分，我打算出資把他們的老宅翻修一下，再給他們買些田地，屋裏的日子舒坦了，章氏沒道理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在這裏討不自在。”

  宋挽說完宋秋瑟便搖頭，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姐姐一開始就如此，隻怕會引來更多的餓狼，若他們都把姐姐當成救苦救難的菩薩，成日活也不幹了，隻想找各種借口從姐姐這裏要錢該怎麽辦？”

  宋挽抿唇，眉心微皺，她向來心善，雖然察覺章氏的品性與她們不合，但章氏還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宋挽也不想害她。

  宋秋瑟知道宋挽的顧忌，唇角一勾，說：“依我之見，姐姐不如先把李山那兩位嫂嫂也接到瀚京來，章氏托故要養身體，總不能隻有春秀這個新媳婦在跟前盡孝。”

  以章氏的脾性，這些年應該與那兩位兒媳婦積下了不少仇怨。

  好人與惡人鬥總是好人吃虧，但惡人總該有惡人來磨不是嗎？

  宋挽跟李山商量了一下，便讓人去接他那兩位嫂嫂。

  又過了幾日，陶巧巧帶著錢綾上門向宋挽和宋秋瑟辭別，她要回遠峰郡了。

  陶巧巧給宋挽和宋秋瑟一人做了一個陶俑做紀念，陶俑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應該花了不少心思，但最後做出來的樣子委實……讓人不敢恭維。

  宋挽原本還想找點委婉的措辭道謝，宋秋瑟直白的說：“做得怪醜的，以後可別浪費時間做這種東西了。”

  陶巧巧醞釀了好些天的悲傷情緒被這一句話衝沒了，她鼓著腮幫子說：“這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做出來的，隻有你們才有，別人都沒有的！”

  宋秋瑟點頭說：“但它是真的醜，你在這方麵沒有天賦，讓你以後別做也是為你好。”

  陶巧巧：“……”

  不想陶巧巧太受打擊，宋挽適時岔開話題，看著錢綾問：“郡主馬上要走了，錢姑娘還是打算和她一起回遠峰郡嗎？”

  錢綾搖頭說：“夫人忘了，太子殿下之前讓我在京中擇良人棲身，我自是不敢拂了太子殿下的隆恩。”

  “那錢姑娘找到良人了嗎？”

  “我心中有一位人選，等過些時日見到太子殿下，就看殿下會不會應允了。”

  錢綾說著臉上帶了三分羞澀，像是真的在短短幾日就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