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永遠都記得那個午後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張笑劍親自泡上一杯檸檬蜂蜜水遞給李欣然，還讓糖糖放進來一碟子泡椒雞爪，最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塊巧克力。

  反常即是妖，從沒吃過下午茶的李欣然有些驚恐有些忐忑不安。難道是要她還錢了嗎？還是雲輝那邊出了問題？還是要張笑劍終於良心發現他們做不好清潔工，要趕走他們了？

  欣然挺直了背，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巧克力，喝著檸檬蜂蜜水。

  難得看見李欣然胡思亂想的小巧模樣，張笑劍忍住笑，開始說起大家熟悉的自閉症。

  “有沒有人說你脾氣古怪？有對吧，我想可能長大了說你安靜乖巧的更多點。哈哈，今天我想說的是阿斯伯格綜合征，是自閉症裏麵的一種。這種症狀大概表現就是社交和溝通能力是比較困難的，興趣單一，沒朋友等等。你說過你上下學都不能離開固定的路線，否則就會感到焦慮緊張。之前我聽你說你從小到大就舒萊一個朋友，王舒還是大學後一個宿舍。你被動的朋友。所以這一點你不太符合，加上你也能正常的生活，我們才會認為你可能隻是臨界。當然了，你也別緊張，按照我的經驗看來，你應該隻是臨界了。你待會配合我做一些問卷好嗎？有部分問卷可能還需要你打電話問問阿姨。”

  她乖巧坐著，瞪大眼睛聽著張笑劍說著關於邊緣化自閉症的理論知識。漸漸她想起小時候爸爸曾經帶她去看過醫生。

  其實她都知道。所有的東西一旦超過她熟悉的範圍，她就會感到緊張和不安。

  “有不少人誤會這類孩子。覺得這類孩子會有攻擊性，不合群。這類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改變。而你學擊劍恰好最大化化解了你這個症狀的一些狀態。擊劍需要長年累月重複訓練相同的動作。很多人是很難堅持得下來的。特別是對著劍靶反反複複訓練。當然並不是說擊劍運動員都有這個毛病。而是你正好有這種症狀，正好你又去學了擊劍。”

  聽著張笑劍的話，欣然不由得想起爸爸讓她堅持擊劍的事情來。那爸爸應該是知情的吧。想著對她一直特別好的爸爸，她不由自主悲傷心痛。

  “加上後來最親的親人的去世，給你帶來沉重的打擊。讓你忽然出現一些變化也是可能的。所以你會堅強地支撐著去打比賽，而不是去俱樂部這種正規的地方。”

  欣然盯著張笑劍的眼，想看看裏麵有什麽。轉頭一想，人家年紀輕輕讀到了博士，想來智商超群，看穿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他說的很多東西，爸爸以前也說過。

  盡管欣然一句話不說，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心裏早就默認了張笑劍說的話。

  “接下去那都不是大問題。你的爸爸是個非常偉大的爸爸，他在你小時候已經默默做出了很多讓你改善的事，而你卻都不知道。”張笑劍繼續說著。

  欣然不由自主點頭。

  “我想你也不想讓你的爸爸失望，所以如果你想在擊劍這條道路上走更遠的話，就必須克服心理上的一些障礙。或者想辦法轉移。”

  “這是沒得治的。”欣然垂下頭不再看張笑劍。她永遠記得高中的那天，她偷聽到爸爸媽媽說的話。

  家裏人都知道她有點問題。醫生說這種病症目前沒有治療的辦法，媽媽就崩潰了。媽媽想讓欣然早點出去工作，減少家裏的負擔。爸爸說不管他的女兒什麽問題，他都希望他能堅持自己的夢想，努力開心生活。

  那是第一次聽見爸爸媽媽吵架。不多久爸爸就去世了。她非常難過，她覺得這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

  她傷心難過，卻不知道跟誰可以說。

  “科學是發展的，我們去國外學習了很多相關的病症。雖然這個是沒法治療的，但是我們可以把它看成自己性格中的一部分，小心地引導，而得到改善。我們見過太多成功的例子，至於大人，說實話，你是我遇見的第一例。自從我開始用寵物治療以來的第一例。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我的病人。”張笑劍說順口了，差點脫口而出，一下打住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聽到這裏，欣然抬起眼睛滿懷希望看著張笑劍。

  “你相信我嗎？”張笑劍握住了欣然的手。

  欣然看著那雙清澈明亮的丹鳳眼裏自己的倒影，腦海裏不由自主就想起認識他以來發生的事。

  他不和報道上說的不一樣。他的確咋咋呼呼地能說會道，但是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益的。自己的受傷、魯魯的病、冉冉的信任、後院的一堆小動物、醫院裏大家尊敬叫他張醫生。她甚至想起了他還抱過她。

  “相信。”欣然點點頭。

  “你可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你說的每一句話不會超過三個字。跟別人說的話不會超過兩句。就算是和王舒也是這樣。”

  欣然想了想，有些茫然。自己不愛說話倒是真的，但是每句話她從沒數過字數。

  “那不是所謂的耍酷高冷。綜合上你長期的其他的症狀，我才敢下這個結論。我有信心你能好起來。你想想，後來你在後院裏和動物們聊天的事。我都看見了。”

  欣然一下不好意思起來，端起水杯喝著那些甜絲絲的蜂蜜水。

  其實，她真的相信他啊。從認識以來，他一直在幫她啊。

  “來，我問你答，別緊張哦。”張笑劍說著笑眯眯地拿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和李欣然邊吃邊填寫起來。

  這份資料足足用掉了兩人一個下午的時間。加上打電話問欣然媽媽的時間，外麵天已經黑透了。這時欣然才回過神來。她望著桌上一堆吃食呆了呆。

  作為運動員，她們的飲食是比較講究的。最起碼一般的零食諸如泡椒雞爪這類的美食她都沒碰過。還是認識了王舒，那個時不時就會吃點零食的室友，她才有機會嚐了一下。那時候，王舒一邊吃一邊感歎自己為什麽不能成為優秀的運動員就是因為太愛吃了，作為一個美美的女生，怎麽能不吃零食呢？

  “作為女生，很少不吃零食的。我看你好像還比較喜歡，就準備這些。我們的問卷要在你放鬆的狀態下，認真地回答。結果明天我告訴你。”張笑劍說著，開始打開電腦，輸入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