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段時間的進步，他大笑了幾下，打開了音樂，唱了起來：“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欣然望了他兩眼，有些緊張地拉好安全帶提醒道：“有車。”

  “你很關心我嘛。放心好了。”張笑劍更加得意了。他這算不算意外之喜？

  這人啊，很有意思。

  他明明和自己一樣輸了，還開心唱著：“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張笑劍唱著，還故意看看欣然。

  欣然被他看了一眼，不想被他看不起說這個都不知道，趕緊說道：“Beyond的‘喜歡你’。”

  張笑劍看看清醒明然的欣然，眼底一片清澈。隻得歎息一聲，他的欣然果真還是個純情的小女孩啊。要是換成別人，不說遠了，就說那個王舒，隻怕早就眼神迷離的嬌豔欲滴了。

  這麽好的女孩子他可不想被嚇跑了。

  可憐總被女孩追的張大公子，這會是費盡心思地想著怎麽哄欣然。

  “說起Beyond是我讀大學最喜歡的樂隊之一。”張笑劍說。

  “我也喜歡。”

  “你有沒發現你現在和我說的話越來越多了。”張笑劍看了看欣然，小心翼翼試探。

  很多大人的輕微的自閉症是看不出來的。以前是沒有這方麵相關的知識，現在是很多人不願意相信自己有這方麵的問題。

  偏偏遇見一個對這方麵比較懂的張笑劍，他和欣然接觸的這三個月來，她的改變他都看在眼裏。

  隻是苦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提出來，欣然能夠接受他認認真真的一係列測試和檢查。否則僅憑借他一個人的觀察，沒有一年半載都無法判斷的。

  怎麽才是機會呢？

  那就是當一個人遇見一些困難的情況下。

  那怎麽是治療的機會呢？除了小時候的行為訓練外，當然最好的機會就是戀愛了。偏偏這個人還比較遲鈍。

  作為男孩子的他是主動點呢？欣然隻怕不說話。他更怕欣然說他乘人之危。不主動點吧，不知道她要什麽時候才能明白。

  欣然之前受傷的黯淡和退縮，很明顯就有些征兆。

  而這一次她又輸了……

  張笑劍長歎一聲，他好難啊。

  當張笑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欣然一下愣住了。

  她說話很少嗎？

  她好像從來沒發現過呢。

  張笑劍瞟了一眼欣然，心裏有了底。

  “欣然，你小時候玩過什麽？我小時候啊，最喜歡看奧特曼，喜歡和那些孩子玩打仗的遊戲，再大點的時候，就被我媽拎著上補習班。不過我最喜歡擊劍，所以我媽就想辦法找體校的教練來教我。”張笑劍故意引導她。

  “王教練？”欣然想起今天他擊劍的姿勢，一看就是學過的，還比較專業。

  “是的。這也能猜出來。我很多朋友，但是我媽說我會耽擱學習。不過我高中那會特別不喜歡聽我媽說話，覺得她太嘮叨。”張笑劍哈哈笑著，“你呢？”

  欣然回想起她的童年。

  好像除了擊劍就是擊劍。她小時候要幫著爸爸媽媽照顧弟弟，雲輝不能常出門，所以她也很少出門。爸爸是舒萊的教練，媽媽和舒萊媽媽也很熟悉，所以她隻有一個朋友，就是舒萊。

  即便是舒萊，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隻是練習擊劍。不像舒萊和雲輝有很多話要說。

  果然是自己不愛說話啊。

  她還記得自己很小就會把爸爸的劍拆下來又裝回去。那時候，爸爸覺得自己這個女兒長大了就是一個擊劍的料，還特別的得意。

  她最大的痛苦就是上學的時候，不愛發言，就算被老師叫起來，也緊張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其實她都會，她懂的。可是，每到老師叫她起來的時候，她的心就跳得厲害，臉也紅的厲害，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她是個安靜的女孩，成績不上不下的。偶爾也能考個八九十分，平時最多就是六七十分。

  至於考上大學，那就是意外。她是憑借擊劍運動作為特長生特招的。到了大學，隻有她和王舒都是擊劍特招運動員，所以很順利就分到了一個宿舍。沒想到的是王舒是個話癆，大大咧咧的性子，還特別愛抱打不平。

  剛到大學的時候，有些男生看著欣然漂亮就愛來找她。欣然常常紅著臉不知所措，這時候王舒就會站出來，把那些男生都打發掉。

  兩人就這樣成了朋友。

  她有朋友呢。

  “王舒和舒萊。”她說道，想想又補充一句，“好朋友。”

  “他們兩個啊，我都認識啊。沒有別的人嗎？”張笑劍故意問道，“我，算不算？”

  欣然腦海裏浮現出他好幾次幫她，特別是在醫院的事情上。

  這樣的人也算是朋友吧。

  她點點頭。

  “你知道你今天怎麽輸的嗎？剛才複盤的時候，我發現有一些地方你應該能贏的。”張笑劍問道。

  欣然搖搖頭，良久，又點點頭。

  她是被自信滿滿上去，卻在半途就開始退縮。

  這是她的秘密。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沒有一個人知道。

  “當時我看你手抖了，本來可以擊中的，就偏了，力量也不夠。我認為除了技術問題，那就是你開小差了。”張笑劍越開越慢，漸漸停在馬路邊，搖下車窗，讓涼快的秋天的晚風吹進車裏。

  再往前有一段非常美麗的楓葉大道，傍晚很多情侶就會在這裏散步，所以也叫情人大道。

  風吹得欣然的頭發狂亂飛舞著。

  她不自主就想到了爸爸教她擊劍的時候說的話。

  她每次和舒萊對打就會贏，每次爸爸都會說她的技術還算可以。

  可是，每次一比賽，前三名就和她無緣分。

  終於在她十二歲的時候，爸爸發現了她的秘密。

  爸爸語重心長地說：“欣然，你不要害怕。就當他們是練習的時候的舒萊，舒萊學了新的招式了，你在練習。”

  是的，她害怕！

  她害怕每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她害怕地縮在角落裏，任誰叫她都叫不出來。後來隔壁班的舒萊過來牽著她的小手，挨著她坐著。學校沒辦法，隻能讓她和舒萊一個班。直到三年級的時候，她才換了一個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