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玠合上了電腦，單手搭在了椅背上，另隻手習慣性的拿了根煙，也沒點，抬眸看向唐洛，“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一個問題嗎。”

  “在紂山的時候，我問過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沒回答。”他淡聲複述。

  唐洛想起來了，若有所思的想一想，“怎麽問起這個？”

  龍玠收回了目光，隨手拿過手機，按亮屏幕推給她。

  上麵顯示著時間和日期，除去六個小時的時差就是國內時間。

  “開學已經四天了，”龍玠龍玠把煙咬在嘴邊，兩手撐在椅子扶手上，修長的手指交叉，“不一定非要回學校才能有更好的前途和未來，以你的資質還留在學校，也屬於一種資源浪費，但不管是附醫大，還是京大，既然你選擇了，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對吧？”

  唐洛停下了喝粥的動作，直接沉默了。

  她忽然就想起在附醫大的第一天，龍玠來找她的時候，喬樂誤認為是她爸爸……

  對標現在龍玠的語氣和做派，真像。

  龍玠目光示意她繼續吃飯，他再耐心的開口，“WOS、研究院，這些都是你的工作，為此耽誤時間和精力也正常，可你就沒覺得力不從心嗎？”

  唐洛看向他，目光一瞬不瞬的，“這又怎麽說？”

  “沒有否認你的意思，”龍玠笑了聲，斂下的眸中染滿笑意，“我從這個旁觀者，也叫做外行的角度來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可為什麽還有不少人總是質疑你，甚至阻撓你呢？”

  龍玠身形往前側了側，一雙黑眸又深又沉，“不單是這一兩次的手術和患者，還有一些之前發生的，同樣的事，放在別人身上就一筆帶過，放在你身上就成了大事件，為什麽？你考慮過這其中原因嗎。”

  唐洛緩緩地抬眸看向龍玠，通過龍玠那雙深邃的眼睛，確定他不是想紮自己心，而是真的在提問後，她深吸了口氣。

  “因為我衰神附體，走到哪裏哪裏出事，天生的害群之馬。”她勾著唇，笑的燦爛，卻也又壞又邪的。

  “少來，”龍玠皺下眉，“沒讓你自黑。”

  唐洛，“……”

  龍玠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是因為你太年輕了。”

  所有患者在就診的時候，看到一位中年以上的醫生，就會下意識覺得德高望重，看到唐洛的時候，隻會覺得乳臭未幹。

  不單是醫學這個領域，其他行業也是如此，這就是年齡上的優勢。

  唐洛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麽大道理，又氣又笑的，“這就沒辦法了。”

  “年紀上改變不了，那就換個角度，”龍玠低眸點煙，笑了一聲，“盡力就好，其他的，別管那麽多。”

  她一忙起來，就不管不顧的。

  要是為了研究什麽，或者為了她的隊友朋友之類的，龍玠也不說什麽了。

  可旁的事，大可不必。

  第一，她還小，在讀大學，未來在望，不管天大的責任也不該交給她來扛，第二，她也是人，從醫隻是職業，一種選擇，一種方向，不該是約束她的框架，第三，她不是神，雖然天賦異稟，能力出眾，醫術過人，這也是她苦學過年的累積，不求旁人認可，但也不能因此強推給她過多的責任。

  別說什麽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醫者父母心，醫德就該有自覺性……快從道德的製高點上下來，把亂糟的聖母心收一收。

  龍玠不攔著她做什麽選擇，也永遠不會幹涉，但看著她這麽一次又一次廢寢忘食，連身體都顧不上了……他深深吸氣，覺得肋骨某處隱隱作痛。

  渾然不知二公子心裏的唐洛，襯著他想事的時間，喝完了一大碗粥，吃掉了大半條東星斑，還有一些牛肉。

  吃得飽飽的，想把碗筷收拾了，卻被龍玠攔下了。

  唐洛就去洗漱間刷牙，然後爬上床鑽進了被窩。

  剛拿起手機，就被人奪走了。

  “馬上睡覺。”龍玠掀被躺下，伸手摟過她的腰。

  唐洛轉了一圈，枕著他的胳膊，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放在床頭桌上的兩台手機，屏幕相繼亮起。

  龍玠被突如其來的光亮擾醒，微睜開了一絲眼睛，瞥見屏幕上的什麽，沒想理睬。

  嗡嗡手機持續震動著，見始終沒喚醒床上擁眠的兩人，隻能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