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天裏，不開空調的房裏，悶悶的再混著藥味。

  唐洛沒在意這些氣味，直奔裏屋床榻。

  裴廣岫剛起床沒多久，還窩在被子裏，一身睡衣蓬頭垢麵，一點沒精神。

  “師父，你這怎麽了？哪裏難受？”唐洛坐在床旁，直接挽起了裴廣岫的胳膊，手指搭在了脈搏上。

  裴廣岫也沒動，任由她診脈，嘴裏念叨著，“不中用了，老了……”

  脈搏有些亂。

  好像是……

  唐洛緊著眉，放開手，起身滿屋子四處找了找，最後在書架上找到醫藥箱，裴廣岫專修西醫，一手裴氏刀法名不虛傳，藥箱裏常備著各類外科常見的。

  裴廣岫看著唐洛拆開的針頭，急忙就往床裏躲，“唉，你這丫頭要幹嘛？別以為師父老了，你就亂來……”

  “抽血，我去化驗。”唐洛解釋句，伸手來抓她師父。

  別看裴廣岫恩德並重一派嚴師的架勢，骨子裏心性跟小孩似的，最煩吃藥，最怕打針，明明自己跟這些打大半輩子交道，卻還這樣。

  眼見唐洛來真的，裴廣岫都想往床底下藏了。

  但到底年紀大了，是真不中用了，三兩下就被小徒弟製服，老老實實按著胳膊抽了兩管血，裴廣岫氣的直嘬牙花子。

  “死丫頭，這麽對你師父，你給我等著。”裴廣岫絮絮叨叨。

  唐洛處理掉用過的針頭，放回醫藥箱，嘴裏淡淡的，“嗯嗯，等著您養足精神了抽我。”

  裴廣岫哼了聲，小丫頭認準了自己舍不得，有恃無恐的。

  唐洛挨個推開窗戶，把房內簡單歸整，喚進兩台機器人打掃。

  她沒燒水，連礦泉水都沒用。

  先讓裴廣岫幹渴著吧。

  “喊你師哥進來，別為難那些人了。”裴廣岫恢複了些，繼續咬著根空煙鬥，歪身靠在床邊，“都跟我這些年的老人了，也不藏什麽防備心，不定怎麽回事呢。”

  不藏防備心……

  這是知道些什麽。

  唐洛偏頭看向裴廣岫，杏眸淺眯，“師父……”

  沒等她問什麽，裴廣岫就道了句，“去看看你外婆吧，我沒啥事了。”

  唐洛有些不放心外婆，但也不能疏忽裴廣岫，她叮囑了兩句，走出去和薑延佐說了遍，交代著在沒查清楚前別讓裴廣岫喝水，也別吃東西。

  不光是裴廣岫，任何人都如此。

  最快調查也就一天，這期間都餓著渴著吧。

  薑延佐還在氣頭上，也不在乎這些，應下了唐洛，再繼續窮凶極惡的逼問其他人。

  唐洛往自家宅子走，沒走多遠，就撞見了外婆。

  曾鳳儀步履匆匆的，身後跟著魏尚。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唐洛走了過去，“外婆，你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山裏飲用的水，是來自溪泉水沒錯，但也不是直接飲用，會經過層層過濾，而且也沒確定水中就一定有問題。

  裴廣岫是服的藥中多了一劑中藥導致的。

  狗狗們是飲食被人動了手腳。

  曾鳳儀搖搖頭，“我沒事，都還行，老裴怎麽樣了？”

  唐洛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

  曾鳳儀蹙著眉，明顯不太放心，“我再過去看看，洛洛，你跟你魏叔去看看狗，有些不太好。”

  唐洛心緒一緊，大步走向狗場。

  小裴在其他人幫助下，逐一給每隻狗狗注射了解毒劑，也給每隻狗掛了輸液，還抽取了幾隻症狀嚴重的狗狗血液樣本，可不等化驗檢查，幾隻嚴重些的狗狗狀況惡化了。

  唐洛趕過來時，有一隻狗狗急促喘息，呈現出瀕死狀態。

  太子低頭拱了拱那隻狗狗，淚眼汪汪的仰頭嗚咽哀嚎。

  即便是動物，也是有感情的。

  這些狗狗們，常年累月守著這片山，盡職盡責，忠誠程度超越人類。

  一股哀寂的氛圍，壓抑在每個人的心上。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唐洛蹲身撫著那隻垂死中的狗狗，側顏看著小裴。

  小裴滿臉愁容，無奈的歎息，“……能用的辦法我都用了，也洗胃灌腸了，除非，沒什麽。”

  很明顯小裴想說什麽，但感覺不合時宜就沒說。

  雖然沒說，可唐洛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