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的正廳。

  唐洛進屋時，裴廣岫正坐桌邊喝酒。

  她走過去，倒了杯茶，替換掉裴廣岫手邊的酒杯。

  太子對這裏熟門熟路，徑直蹦去了沙發上躺著了。

  龍玠闊步進來，微頷首喚了句裴老先生。

  景鬱跟在後麵，剛一進來嚇得險些叫出聲來，挺大個客廳，有一半放著各式各樣的骷髏骨架。

  這是得讓人隨時隨地知道自己從醫是吧。

  大晚上要不開燈，不瘮人嗎？！

  裴廣岫看著立在門口的公子哥，滿臉一分敬重，九分嫌棄的，他讓龍玠去坐，再對景鬱說，“別膈應了，挺大個小子還怕這些？”

  景鬱，“……”

  裴廣岫手指了指裏麵的屋子，“之前摔了你兩樣物件，去裏麵隨便挑兩樣吧。”

  龍玠低垂著眸，從容的淡聲道，“不用，老物件都講造化，緣到了，該如此。”

  “跟你爺爺學的修佛了？”裴廣岫伸手要端酒，唐洛把茶杯遞給了他，裴廣岫隻能喝著沒滋沒味的茶水，直嘬牙花子。

  龍玠輕然一笑，“沒，我是無神論者。”

  裴廣岫點點頭，“也成，那你不挑東西還來幹嘛？走吧，我這兒沒空待客。”

  龍玠，“……”

  景鬱歪頭瞥見茶幾桌上的‘小碗’，隻見太子叼過去，哢哢啃著……他驚呆了，這好像是嘎巴拉！文玩裏最悚然的東西！

  關鍵是這類頭蓋骨基本都是高僧的，不應該被供奉嗎？！

  裴廣岫注意到景鬱驚駭的神情，說，“這個人的東西給太子啃都算抬舉他了。”

  景鬱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但百分百是嘎巴拉的主人，景鬱毛骨悚然的打了個寒顫。

  龍玠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多看了眼太子啃得東西。

  微不可查的，他眉心蹙了蹙。

  裴廣岫看著景鬱，“淑芬是奶奶吧？”

  景鬱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麽喚他奶奶的名字了，自然的看過來，“是了，您老認識我奶奶？”

  “算是吧，頭回見麵，還嚇著你了，去屋裏挑些東西壓壓驚。”裴廣岫道。

  景鬱想說，這不好吧……

  但他看出來裴廣岫隻是想支走自己，景鬱就笑著應聲，起身去了裏屋。

  唐洛坐在裴廣岫旁邊的椅子上，嚴防死守的不讓裴廣岫再喝酒，她隨手把手機放桌上，單手支著頭，“就那個人，殺了我父母。”

  龍玠正想拿煙的動作，一頓。

  裴廣岫歎了聲，偏頭看向唐洛，“這麽大的事你和他提什麽？”

  然後，裴廣岫再看向龍玠，息事寧人的，“剛洛洛那句話收回，你也當沒聽見，知道了吧。”

  龍玠，“……”

  唐洛攏了下長發，再低下的頭看不清神情，出口的嗓音冷的臘月的冰——

  “汽車爆炸先殺了我爸，我媽還剩一口氣，被他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氣，當時我媽還懷著我弟弟……”

  龍玠素來平穩的思緒也在這一刻滯住了。

  有關十五年前洛家的事情，他有過耳聞，卻從來沒細致了解過……

  什麽仇，什麽怨，能讓一個人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別誤會我師父。”唐洛再道句，平淡的語氣了無波瀾。

  不是矯情的想博同情，她隻是原事複述。

  也不希望龍玠對裴廣岫有什麽誤會，裴廣岫不是十惡不赦的歹人，更不是隨便逮個人就做嘎巴拉的神經病。

  至於這裏麵其他的事，唐洛不想再說。

  就算她不解釋，龍玠也不會亂質疑裴廣岫。

  隻是，他覺得十五年前的真相應該遠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