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先生好。”

  龍玠長腿邁過來，對著坐著的老頭頷首。

  夕陽餘暉，籠罩的身影頎長，卻看不太清麵容。

  老頭扭頭對景鬱說，“起開，邊待著去。”

  景鬱覺得這老頭有趣，痛快給讓了地方。

  老頭對龍玠比了比身邊位置，讓他過來坐。

  龍玠坐了過去。

  老頭叼著煙鬥，近距離的打量幾眼，“姓龍，名玠，在家行二。”

  “您老說對了。”龍玠淡聲道。

  “我姓裴，裴廣岫。”老頭說，“你就這麽空倆手來的？”

  這應該是普天之下唯一敢用這種語氣質問二爺的人了。

  景鬱沒忍住搓了下手。

  倒不是覺得這老頭傲慢的語氣有什麽衝撞，隻是‘裴廣岫’這名字不怎麽熟悉。

  是自己了解的少，還是沒名氣？

  景鬱悶悶想著。

  龍玠微搖下頭，很有禮貌的讓裴廣岫稍等，然後起身看了一眼景鬱，讓他去把費辛叫來。

  院子大，幾進幾出的跨院更多，費辛沒敢走太遠，主要是了解了這裏的物價，現在對地上一顆平平無奇的小草都很敬畏，不敢小覷。

  聽到景鬱找他，費辛一路小跑過來。

  路上還怕踩踏了哪顆草，跑的小心翼翼的。

  景鬱遠遠的看著，心想完了，上了趟山兄弟傻了一個。

  “二爺。”費辛緩了口氣，餘光瞥見坐門中的老頭，不知道該喚什麽，禮貌的點了點頭。

  龍玠側顏，對費辛背著的包遞了眼。

  費辛會意，從包裏拿出個禮盒。

  精雕細琢的檀木盒，十分精致。

  打開後，裏麵是一隻天青釉葵花洗。

  “呦，汝窯的。”裴廣岫輕輕的瞥了一眼，再睥睨向龍玠，“從你爺爺那兒倒騰出來的？”

  龍玠扯唇一笑，“合您老眼嗎？”

  費辛暗嘖嘖兩聲，這是二爺個人收藏的！能頂一線市中心幾套房了！老爺子想要都沒給，倒送這兒了……

  “給我的？”裴廣岫兩指撚著葵花洗，掂了掂，下一秒，‘啪嚓’聲摔在了地上。

  質地精良的汝窯葵花洗，無數人夢中的隗寶，價值連城的收藏品……碎了。

  稀碎稀碎的。

  兩手捧著空木盒的費辛，“！”

  景鬱也僵硬在空氣中……

  這這……真金白銀啊！

  就算第一次見麵想給人個下馬威也不能這樣吧，何況平白無故的……至於嗎？！

  一瞬間，景鬱心裏冒起了火，大老遠的過來，費辛摘了一朵花被人劈頭蓋臉一頓訓，說他們不懂藥材行情，不明白藥物價值，行，忍了，也認了，那現在呢？當麵摔他們東西又怎麽說？

  敬老尊賢可以，顧慮朋友麵子也行，來人家做客循規蹈矩更沒問題，但也不能騎臉挑釁吧！

  偏偏裴廣岫毫無反應，還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再來句，“還有嗎？”

  景鬱倒吸口冷氣，真想和這個倚老賣老的老頭講講理。

  龍玠倒不同於景鬱的激憤，平靜的反應如常，就連語氣也淡然如初，“您稍等。”

  他偏頭對費辛抬了抬下巴。

  費辛下意識都想捂住背包了，但礙於二爺威嚴，他隻能認命的又掏出了個錦盒。

  這次是哥釉的小香爐。

  小巧玲瓏的別提多好看了。

  裴廣岫還是看都沒看，抄過來就給摔了。

  景鬱閉了閉眼睛，好生氣，怎麽辦呢。

  裴廣岫磕了磕煙鬥，“你和我徒弟怎麽回事？”

  未婚夫妻還能怎麽回事！

  景鬱和費辛都覺得這老頭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龍玠坐在旁邊，嫌棄晚霞光熏，抬手遮了遮，低嗓緩道，“就那麽回事。”

  裴廣岫說，“死了這條心，你倆不配。”

  聞聲，龍玠偏過頭，深邃的桃花眸裏染著笑，挺壞挺氣人的，“別管配不配，反正你徒弟中也就她能拿出手了。”

  一句話，正懟裴廣岫的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