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玠正低著頭，修長的手指中把玩著根煙，冷不丁聽到唐洛這句話，他驀然的掀眸看過去。

  “……”他皺了皺眉，“命和錢都留著，我的要求很簡單，回紂山時我陪你。”

  宸曉就在紂山。

  等唐洛再回去了，來個一勺燴。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完美。

  唐洛佩服的拍了兩巴掌，臉色挺複雜的，“二爺猜猜我會答應嗎？”

  這要求很難嗎？！

  龍玠真沒往宸曉那邊想，隻配合著思忖下，正要說什麽，卻見到唐洛兩手撐著桌沿傾起了身。

  她身形微微向前，散落的發梢劃過他手腕。

  光線下完美精致的容顏，冷豔明媚。

  卻隨著她輕翹起的唇沿，勾勒出邪佞的弧度。

  真又壞又邪的。

  而徐徐而至溢出口的話，帶著旖旎的味道，卻如惡魔之音——

  她說，“二爺，你大哥的腿是你媽媽做的吧。”

  絲毫不出意外，龍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了。

  短暫間，他眼底冷沉的霧靄漸湧，近乎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因為唐洛給出的不是疑問，也不是猜測，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不論她是猜的，還是已有證據，這個時候龍玠說什麽都容易造成混淆，緘默是最好的方式。

  成功的在二爺臉上捕捉到一絲慌亂，唐洛滿意的笑容肆意，“我也是猜的，但真要證據，我也能拿到。”

  “阿姨這招是先致命再致殘，要把真相揭開了……”

  她故意沒說下去，挺壞的吹了聲口哨。

  其實，懷疑上這些不難。

  她雖然和龍靳沒多少接觸，但龍靳並非龍太太親生子，後媽和繼子，為了家產……老套路了。

  唐洛低眸看著坐著的龍玠，活動手腕，話語有條不紊，“除了這個，猜猜我還能再查到什麽？所謂豪門深似海，涉及到的人和事……應該很多吧？”

  話落，她食指抵著唇對著龍玠噓了聲，莞爾，“放心，我也不會說出去。”

  這是互換底牌？

  也是想告訴龍玠，別以為揭穿了她兩個身份就能掌握住她。

  要挾，她從不吃這套！

  利用，更是想都別想！

  龍家亂不亂，她現在說了算。

  “人性，是最禁不住推敲的東西，人人都有私心私利……”唐洛兩手撐著桌沿，輕俯下身，緩和的聲線柔了一絲，“二爺，別生氣啊。”

  龍玠，“……”

  “唐洛你還真是……”龍玠徹底沒脾氣了。

  唐洛兜裏的手機也嗡嗡又在震動。

  還是宸曉。

  反正身份也拆穿了，她也沒避開，直接拿起接了。

  紂山那邊的宸曉，在和南宮融推心置腹聊了大半宿後，才敢給唐洛打電話。

  “老大，你那邊……怎麽樣了？”宸曉還在吃早飯，嘴裏咬著筷子，聲音惴惴不安的。

  最壞的可能就是被人看見‘宸’這個字，但隻要唐洛不承認，也沒人往宸曉身上懷疑。

  名字裏帶宸的，大有人在嘛。

  唐洛眯眸看了眼龍玠，冷笑了聲，對著電話道，“沒怎麽樣，就是我想重新洗下牌，做了個決定。”

  “……什麽決定？”

  “把你賣了。”唐洛輕淡的四個字。

  宸曉悲愴的險些跪了，令外界聞風喪膽的黑桃J小閻羅嚇的臉都要白了，因為他太了解老大這句‘洗牌’的意思了，也曾親眼目睹過那駭人的場麵！

  “別、別介啊，我還是有用處的……青團！炒年糕！桂花酥！我起早貪黑還沒給您做夠這些呢，留下我吧，老大呀……”宸曉賣慘的嚶嚶嚶。

  這動靜聽的唐洛直起雞皮疙瘩，緊眉道，“給你個機會，盧加諾取趟東西，二十小時內回來。”

  宸曉收回情緒，謹記著應了聲。

  龍玠看著唐洛和宸曉通話，眸色諱莫。

  WOS中，代號J的有很多，比如方片J、紅桃J……可能做王牌Joker副手的，隻有黑桃J宸曉，圈內大名鼎鼎的‘奪命雙J’。

  有關他們的傳言很多，不少人說他們是夫妻檔，還追捧說他們是醫界雙子神星。

  現在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宸曉對她語氣就像個大孩子。

  龍玠知道，這次拆穿她就夠冒進了，暫時不能再做其他的，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這兩人是什麽關係？

  隻是上下級？

  那上次他公開宸曉信息，唐洛不惜冒著身份敗露的風險替他隱藏痕跡……

  WOS中擅長電腦的大有人在，她為什麽非要親自動手？

  還是真如外界傳言……

  龍玠煩躁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底湧動。

  他把手邊的香煙放嘴邊，剛攏火點燃，就被一隻纖長的手指奪走。

  龍玠偏過頭，看到已經掛斷電話的唐洛，手裏夾著本屬於他的煙，衝他輕挑眉，下一秒，把香煙咬在了嘴邊。

  那冷豔清冽的輪廓，離經叛道的邪美衝破視線。

  “別總抽。”唐洛微低頭，朝他吐了個煙圈，隨手就把煙在煙缸裏按滅。

  龍玠麵不改色的把一盒煙都扔進了垃圾桶。

  順帶的還有火機。

  唐洛掃碼結賬，兩手枕在腦後，挺悠哉散漫的，“困了，回家睡覺吧。”

  龍玠看著她先走的背影，手指按了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