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附近高樓的電子大屏相繼被點亮，同江邊閃爍的燈火一起映照在陸明煦的雙眸中，他用指尖在玻璃上虛虛地劃了一個圈兒，興奮道：“我家如果能看到江景我就死而無憾了！”

  “什麽死不死的，如果你喜歡，我讓單特助在這層給你騰一間辦公室出來。”

  楚穆席放下手中的鋼筆站起身，雙手順勢插入了褲側口袋。

  他慢慢地走近趴在窗邊的人，唇邊的笑意轉瞬即逝，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手腕怎麽回事？”

  他看清楚了陸明煦因為襯衫袖子縮上去而露出來的手腕，那上麵的紅腫傷痕刺目而鮮豔，平白透著些糜麗的味道。

  陸明煦撇撇嘴：“還能是怎麽回事兒，有人看我不順眼被收拾了唄。”

  他抬抬下巴示意楚穆席看茶幾，那裏是他隨手擱上去的藥：“單特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準備去醫院呢，怕您等急就隨便買了點兒藥。”

  男孩子皺著眉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吐槽：“馬上就要拍定妝照了，也不知道顧導會不會殺了我。”

  說話間楚穆席已經把藥膏都拆開看了一遍，勉強揀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簽，頭也不回地吩咐單特助：“去後勤那兒領一些繃帶和擦傷的藥膏來。”

  藝人練舞受傷是常有的事兒，後勤處常備著各種各樣的藥，每一種都是經過嚴格把關的，比陸明煦自己買的這些強了許多倍。

  單特助答應了一聲去了，楚穆席擰著眉叫陸明煦：“過來。”

  對方的表情太過陰沉，陸明煦不明所以，乖乖地走過來，在老板像要吃人的目光示意下坐在了沙發上。

  他低聲嘟噥：“楚總，這可不能算我惹事，我也是受害者。”

  楚穆席用棉簽蘸了些碘伏，動作不算輕柔地拉過陸明煦的胳膊，冷著臉道：“忍著點兒。”

  說完他就直接將碘伏塗在了傷口處，陸明煦‘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疼疼疼疼！”

  “活該。”

  楚穆席不為所動，動作粗暴地繼續塗藥，陸明煦掙紮了幾次要自己來都沒能如願，男人的手像鐵鉗一般緊緊箍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係統。】陸明煦齜牙咧嘴，在腦中默默召喚。

  【怎麽啦？】

  【楚穆席是不是有病啊，我都說可以自己來了他還要這樣，他們這些當老板的是不是控製欲太強了點？】

  係統的正太音笑嘻嘻地帶著些曖mei：【你不懂，這是一種情趣。】

  【情趣個……】

  陸明煦還沒來得及吐槽完就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劇烈地刺痛，一邊慘叫一邊低頭去看，發現楚穆席不知道怎麽想的，把滿滿一瓶蓋碘伏直接倒在了他的傷口處。

  “楚總！”

  陸明煦的聲音都哆嗦了，被這二次傷害痛得臉色煞白：“您能不能向我講述一下您的心路曆程，哪有人這樣消毒的！”

  被控訴的男人眼中劃過一抹愧疚和無措，仍然冷淡地道：“是你自己亂動害我打翻瓶蓋。”

  事實上是他被陸明煦的呼痛聲搞得心煩意亂，又看到對方傷口處有些細小的織物細屑，估計是衣服蹭過去留下的。他擔心棉簽消毒不幹淨，不知怎麽腦子一抽就把碘伏倒了上去。

  陸明煦徹底怕了，又沒有勇氣和老板硬碰硬，縮回手勉強笑著說：“謝謝楚總，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深色的液體匯聚成一滴劃過他的手腕，沾濕了袖口。陸明煦不好意思在楚穆席的辦公室抬腳脫襪子，用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胡亂塗了塗腳踝的傷口，將棉簽丟進了垃圾桶。

  “不好好消毒的話可能會感染。”

  楚穆席看了眼陸明煦滿不在乎的態度也沒再多說，從辦公桌上拿起兩份合同遞給他：“這是你的電影合同和經紀人合同，你自己看看，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

  陸明煦對娛樂圈知之甚少，原先在學校時也沒怎麽接觸過這些，隨手翻看了一下便將合同放在了茶幾上，從他能看懂的那些條款來看自己好像並不會吃虧的樣子。

  他對楚穆席的好感度蹭蹭上漲，像從前對待室友一般甜絲絲地道謝：“謝謝楚總，有您過目我特別放心！”

  陸明煦入學年齡本來就小，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又各跳過一級，比同級的研究生要小足足三歲，大家都把他當小弟弟看待，可謂是占足了優勢。

  這就導致他對待別人的幫助接受良好，不會矯情兮兮地逞強拒絕，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

  楚穆席看著男孩無意識流露出的信任和親昵態度，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興起了想要逗弄對方的心思，卻被敲門聲打斷了。

  敲門聲不疾不徐，連每一聲之間的間隔都恰到好處，可見來人的沉穩。

  楚穆席頓了一下才道：“進來。”

  陸明煦好奇地轉頭去看，腦海中響起了係統的提示。

  【叮！檢測到宿主遇見關鍵人物：孟蘇木，相關資料正在發送中。】

  【資料發送完畢，請宿主注意查收。】

  好家夥。

  陸明煦暗暗咋舌，果然是金牌經紀人，這履曆簡直像是鍍過金一般閃閃發亮，單拎出任何一條都足以吊打同行。

  孟蘇木合上門走過來，臉上的微笑極具親和力。他雖然身為經紀人，相貌和氣質卻不輸給任何藝人，甚至隱隱有碾壓之勢，年紀看起來也不大，竟然已經有了那樣多的成就。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手中還拖著一個不大的拉杆箱，應該是直接從機場趕過來的，麵容上的疲憊顯而易見，一雙眼睛卻奕奕有神。

  “來了，坐這麽久飛機累不累？”

  楚穆席和孟蘇木是多年好友，見麵也沒有過多寒暄，兩人默契十足地對了對拳頭。

  陸明煦十分上道，站起身來走到老板身後一步遠的地方，乖乖跟著問候：“孟先生好。”

  “不累。”

  孟蘇木先是回答了好友，隨即轉過頭笑著道：“你好，明煦。不必喊我孟先生，太客氣了，你可以喊我蘇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