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帶著點兒欣賞的目光。

  “年輕人還挺機靈的。”

  楊凡笑了兩聲。

  “廠長，你有什麽教我的就說唄，萬一我能多堅持幾天呢？”

  廠長淡淡的看著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來他現在是在裝弱。

  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

  “廠長，我們廠子開了沒多長時間，能有今天的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我願意接受別的教導。”

  楊凡說的十分真切。

  對方根本就不信。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隻不過是因為你們廠子的衣服比較新穎一些。”

  這一句話確實是說到了點上。

  這大概是念玲服裝廠最有優勢的一點。

  然而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楊凡開始緊張起來。

  “別看你們最近還不錯，等到了冬天的時候，你們廠子肯定就不行了。”

  楊凡追問下去，“為什麽？”

  大家都說冬天的生意難做，楊凡並沒有經驗。

  所以每次聽到這樣的言論，都是十分緊張的。

  他也會擔心自己的廠子出現什麽差錯。

  對方也沒有瞞著他。

  “冬天的衣服貴，沒人能買的起，做我們這一行的，主要就是掙其他日子的錢，冬天的錢掙不到的。”

  原來如此，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

  “廠長，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廠長看了他一眼。

  “棉花是很貴的。”

  這個事情，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猜你來找我的話，就是因為最近生意越來越不好了，再往下堅持也沒什麽意義。”

  楊凡來這裏的目的被他猜中了。

  但是他還是繼續裝了下去。

  “廠長，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還是想到了一些辦法的。”

  廠長一聽，追根問底道：“你能想到什麽辦法，難道有什麽便宜的棉花嗎？”

  楊凡搖頭。

  “我沒有便宜的棉花，甚至也沒有聯係到賣棉花的地方，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是可以試一試的。”

  楊凡的話，在對方看來是異想天開。

  他盯著楊凡又看了兩眼後，才歎了一口氣。

  “算了，反正我已經勸過你了，但是你不聽話，我也沒有辦法。”

  對方很明顯就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他擺擺手道：“你走吧，我這兒也沒什麽可以教你的。”

  楊凡點點頭，確實打算離開了。

  他能教給自己的，恐怕隻有放棄吧。

  “今天來打擾您了，我就先走了，要是可以的話，你以後也可以來我們廠子看一看的。”

  說完以後，他毫不留戀的走了。

  出門以後，袁姐看著他臉色不好。

  “怎麽了，楊凡，問到什麽了？”

  楊凡看著她說道：“袁姐，其實你們也知道，我之前的想法根本就很難實現，對嗎？”

  他突然明白了鄭叔的意思。

  鄭叔就是想讓他知道，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但是楊凡偏偏和他們想的不一樣。

  如果沒有這份固執的話，去做生意還怎麽掙錢呢？

  想到這裏，他隻是笑著說道：“沒事兒，反正你們的意見是可以提出來的，我聽不聽是我的事情。”

  楊凡回去以後，一個人單獨呆了很長時間。

  冬季衣服的問題，是他一個人沒有辦法解決的。

  但是一旦解決了，恐怕他們服裝廠就真的是無敵了。

  他從白天坐到天黑，這期間一直都在思考，不管是誰都不敢進來打擾他。

  隻是這個問題，一直到回家的時候，他仍然沒有想通。

  晚上騎著自行車準備走的時候，鄭叔還來勸了他幾句。

  “楊凡，沒有必要一直去想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楊凡沒說話，低著頭騎車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的目光掃過一眾路人。

  有的時候也會見到一些收破爛的。

  他看到有的人拿起來破爛的衣服就往包裏麵裝，這個年代，窮人還是多啊。

  他走到前麵去，本來是想要給對方點兒錢的。

  隻是對方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頓時尷尬起來。

  “主任，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可沒有想到過主任會出現撿破爛。

  主任也覺得尷尬，沒有想到這麽晚了，居然還會遇到認識的人。

  他看了看自己手裏麵的東西。

  隨後不自然的解釋道：“就是看到有人把好好的衣服扔了，我撿回去洗洗還能再穿。”

  楊凡點點頭。

  不過他看著這衣服已經很破了。

  “主任，這衣服真的還能再穿嗎？”

  主任笑了笑，“你看，這裏麵的棉花還是好的，回去洗洗曬幹就能放到別的衣服裏麵了。”

  楊凡啞然。

  “這也可以？”

  主任是住在鎮子上的，即便他當點兒什麽，但是其實掙的錢也不多。

  冬天來了，撿一件衣服回去穿也挺正常。

  “楊凡，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估計他也不好意思和楊凡繼續站下去了，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楊凡騎著車子繼續往前走。

  隻是剛才的那一幕揮之不去。

  他突然想到，其實很多人應該都有過一兩件棉衣。

  很多棉衣外表看起來爛了，實則裏麵還是好的。

  收購這樣的舊棉衣回去，然後再低價賣出去，這樣的生意也算是一條門路。

  想到這裏，他立馬扭轉車頭，朝著廠子的方向騎了回去。

  王德發在這裏值班。

  遠遠的看到了楊凡，還以為他是有什麽事情。

  “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楊凡臉上洋溢著笑容。

  “老王，我終於想到辦法了。”

  王德發也沒多大的反應。

  說實話，他也聽了鄭叔的分析了，總覺得楊凡是鼓搗不出來的。

  隻是他們都不好說什麽掃興的話，因此才都讓他一個鬧騰去。

  現在他大晚上的又回來了，王德發也隻好說道：“你一會兒忙完早點回去，你媳婦一個人在家肯定不行。”

  他這話提醒了楊凡。

  楊凡點頭，“好，我準備一份兒印刷的單子，準備好了以後我就回家。”

  他自己設計了廣告，然後在上麵寫了幾行字。

  是關於低價回收破舊棉衣的，至於回收的質量，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城裏麵還是有不少人能負擔起來的。

  所以他們家裏肯定也有這樣的舊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