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楊哥，讓我陪你去吧。”

  張瑤做事總是這麽積極。

  然而才走了兩步路，楊凡就停了下來。

  他的鞋底已經開了，就連腳趾的位置也破了幾個洞，這鞋根本就沒法兒走路。

  最近一段時間，他到處奔忙，鞋子已經走壞了兩雙。

  “楊哥，我媽給我做了好幾雙鞋，要不然你去我家，我讓我媽給你也做幾雙？”

  楊凡搖搖頭。

  他不缺鞋，雖然現在也有賣鞋的，但是大部分人都穿著家裏做的鞋子，這樣省錢。

  這段時間顧小玲在家，也給他做了好幾雙。

  “我先回家換個鞋子，張瑤，這點兒錢你拿著，去幫我買兩輛自行車。”

  “自行車？”

  這個東西，張瑤是想都不敢想。

  一輛自行車的價格就已經上了一百塊了，這是他們普通人打工賺好久的錢。

  楊凡其實也不想花這個錢，但是以後估計免不了往外麵跑，還不如趁早把車買了。

  一輛他自己留著用，另一輛放在廠子裏。

  “去吧，一會兒買了以後到我家來接我。”

  楊凡給了他三百塊錢，自己穿著破鞋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他想著衛生局的人已經來了一次，估計不會在同一天來第二次的，所以他們還有時間。

  回家以後，顧小玲一如既往的等著他。

  他看著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但是他依舊沒有完全適應這樣的生活，大部分的時候是患得患失。

  失去什麽都不可怕，他隻怕失去顧小玲。

  “那口子，你怎麽了？”

  見他臉色不怎麽好，顧小玲有點擔心他。

  楊凡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沒什麽大事兒，不用擔心，我等會兒要去城裏，晚上不一定回來。”

  “行，那晚上我就不給你留飯了。”

  楊凡一邊換鞋一邊說道：“小玲，還是你做的鞋好穿，我以後都要穿你做的鞋。”

  顧小玲臉色微微泛紅。

  “知道了，我再給你做幾雙。”

  即便是換下來的舊鞋，楊凡也舍不得扔，他把這些都小心翼翼的裝在了袋子裏。

  “小玲，我走了。”

  他估摸著時間，張瑤差不多要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了他的聲音。

  “楊哥，車買好了。”

  楊凡加快腳步走了出去，隻見張瑤騎在車子上，回頭看著他。

  這場麵，也足夠威風了。

  和幾十年以後的跑車也是能匹敵了吧。

  他這麽想著，就坐在了他的後座上。

  “走，去啟明哥那裏。”

  他們一路上走著，但凡是經過一些人，那種羨慕的目光就會隨著他們的自行車而移動著。

  現在這個時間點，剛好都是工人們下班，孩子們下學的時候，所以路上也挺熱鬧。

  楊凡看著這個場麵，眼中有幾分疏離。

  “楊哥，啥時候咱們也能像他們這樣啊。”

  張瑤的口中滿是羨慕，楊凡卻隻是催促道：“趕快騎車吧，我怕啟明哥不在廠子裏。”

  張瑤愣了一下，隨後牟足了力氣努力騎車。

  楊凡和他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看到那些人，心中隻會更加的難受。

  這個年代，政策還不穩定，很多機會都沒有，這些人的生活其實都很苦。

  “真是夠難受的啊。”

  他喃喃自語起來。

  張瑤費勁了力氣終於敢在朱啟明離開前來到了廠子裏。

  幾天不見楊凡，朱啟明莫名覺得不習慣。

  “你這兩天都在忙什麽呢，也沒有見你來廠子裏麵轉一轉，今天怎麽來了？”

  楊凡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解釋起來。

  “啟明哥，我開了一個服裝廠。”

  “服裝廠？”

  朱啟明雖然消息靈通，但是鎮子上的事情他不怎麽關心，自然也不知道這些。

  他聽完楊凡說的以後，看向楊凡的眼神也不簡單了。

  “兄弟，沒想到你竟然開了服裝廠啊。”

  就算是他們，開個服裝廠也挺吃力的，所以他覺得楊凡挺有本事的。

  路過的工人們看見楊凡來了，也都和他打起了招呼。

  楊凡剛開始還點點頭，但是後麵就不耐煩了，他來這裏，主要還是為了和朱啟明說話的。

  “啟明哥，咱們進去聊。”

  朱啟明當然也是看出來了他有事相求，雖然之前他們二人有過矛盾，但是不影響之後的相處。

  “楊凡啊，幾天不見，你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朱啟明一進門，就垮了楊凡一句。

  楊凡擺擺手，“我不太行，所以才來這裏找你幫忙的，啟明哥，這次小弟真得找你幫忙了啊。”

  他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說實話，這是朱啟明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楊凡，他看起來估計幾天沒合眼了。

  眼底發青，頭發亂糟糟的，這兩天肯定沒少折騰這些事情。

  “兄弟你先說出來，我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楊凡見他也挺客氣的，便沒有再說別的，直接進入主題。

  “我開了服裝廠，但是卻惹惱了鎮子上其他的廠長，他們都不想讓我開下去。”

  這個道理，朱啟明是明白的。

  畢竟當初楊凡開紐扣廠，也是和朱洪明有過矛盾的，後來也沒有能解決。

  “我看你小子這麽厲害，難不成還真的因為這個就不開了？”

  朱啟明和楊凡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也算是了解了他的為人，還有他做事的風格。

  楊凡搬了個凳子，和他細細的說了起來。

  他把其他廠長是怎麽為難自己，又怎麽找來了衛生局的人，說的一清二楚。

  朱啟明聽著也覺得有點兒意思。

  “兄弟啊，想不到這麽多人居然會關注你，看來他們是真的怕你搶了生意。”

  他也不表明自己的態度，隻是就事論事。

  楊凡皺著眉頭，說了下去。

  “其他事情都好說，但是衛生局的人我惹不起，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決這事兒。”

  朱啟明點點頭。

  “是啊，衛生局的人確實不好處理。”

  他似乎並沒有要幫楊凡想出什麽辦法，而且從他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來，他也不希望楊凡變好。

  楊凡怎麽會不明白這些。

  他隻是覺得無所謂，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誰都不希望誰能超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