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籬霧,流火現形
作者:裸奔的饅頭      更新:2021-11-10 16:26      字數:2227
  火焰鳥化出人形後並未離開流火,隻是她飛走的次數越來越多,離開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之後每次一回來,她勢必會帶回一些有助於修行的天材地寶,多是木屬性凝脂玉露等物,然後給流火樹吃。

  流火樹自然極不情願,可每一次她都竭盡全力地撒嬌,哄著他吃。

  在火焰鳥一次比一次傷得重後,流火再也不願意吃她找來的凝脂玉露,甚至將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半瓶千年木靈乳打碎。

  火焰鳥大怒,心中那一根脆弱的弦終於在這一次徹底……斷了。

  那一身紅衣的豔麗女子立在他枝頭,表情冷漠至極,“我天性向往自由,不可能常年逗留在這小小一方天地。籬霧,我今日便要離開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流火聞言大驚,他極力挽留,“沐笙,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我真的隻是擔心你!你不是說最喜歡我盛開時的豔麗,喜歡在我身上安窩,喜歡我給你梳理羽毛,喜歡喝我的花蜜,還有那結出的果實,你也最喜歡吃!沐笙,別走,我——”

  “籬霧,我都膩了……”火焰鳥閉了閉眼,說出的一句話何其狠心。

  流火的腦子在這一刻空白一片,那些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再也沒能說出口。

  他其實還想說:沐笙,別走,我離不開你……

  “你都……膩了啊。”流火喃喃一句,周身籠罩著一股濃濃的悲戚之情。

  那情緒濃鬱到令人窒息,旁觀一切的南潯也不舒服得蹙起了眉。

  火焰鳥毫不留戀地轉身飛走,離開前隻留下一句:“不用等我,我會不再回來了……”

  南潯望著眼前這一幕,心道:竟與阿冥說的相差無幾。

  不過,流火樹並未在火焰鳥離開的這一日便收回往上抽長的枝虯,那花依舊開得很豔麗,甚至攀爬至了峭壁崖頂。

  紅豔的花開滿了大半個崖壁,好像為那峭壁穿上了一層豔麗的紅衣,成了這方圓幾裏之內最美的一處風景。

  即便火焰鳥叫流火不要等她,他還是紮根在原地,等了她足足一百年。

  哦,問南潯怎麽知道的?因為流火結果結了一百次。

  眼前的場景時間是加倍流逝的,南潯閑來無聊,就數了數那結果子的次數,剛好一百年。

  流火從花謝結果到重新開花,果真如阿冥所說,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剩下的時日中,他皆是一副花滿枝頭豔麗如火的模樣。

  這百年,鬥轉星移,許多鳥兒為流火的豔麗吸引,蝶戀蜂繞。

  可是,最再無一隻鳥兒願意為他長久停駐下來。

  他終究還是沒有盼到她回來,無論他將這一身枝虯攀得如何高,離那藍天如何近,這滿枝花朵開得如何明豔。

  終於,百年後,他徹底絕望。

  沒能等到火焰鳥的流火一日之間枝虯重新垂向地麵,且垂得比以前更低。

  那一次是流火的花朵最後一次綻放。

  許是重新恢複流火樹的習性,他多年來積累的力量和感悟竟令他一夜之間結成妖丹,化出了人形。

  男妖著一身豔紅長袍,那張臉卻是與豔麗相反的清俊溫潤。

  叫做籬霧的流火樹最後一次望向藍天,想起了當年他和沐笙初見的情形。

  她被一隻凶悍的飛鷹追趕,見他一樹紅花後,機靈地躥入了他的花朵裏,以此掩蓋身影,從而躲過了那飛鷹的追捕。

  後來,她因為喜歡他那一樹繁花留了下來,這一留就是數十年。

  籬霧忽地輕嗤一聲,低喃道:“我籬霧願從此沉睡不起,唯望流火一族從今以後再不……開花。”

  然後,這棵為情所傷的流火重新紮根於峭壁中,陷入了沉睡。

  因為他強大的願力,流火這一族靈木再不開花,唯有一樹的小小花骨朵,宛如枝頭泣血淚,悲戚不已。

  於是,流火已不再是流火,變成了泣淚。

  南潯心道:果然已經結妖丹化形了,隻是自此陷入沉睡,是以被秘境法則排除在外。

  就算他沉睡三千年後醒來,他也早已成為了這秘境的一部分,秘境法則已不能奈他如何。

  南潯望著眼前那棵沉睡的流火,走到他枝葉下,仰頭問他:“流火樹,為何讓我看到這些?你想問我什麽?”

  流火未動。

  南潯屈指在他一根枝虯上重重彈了彈,“我說,都讓我看到你的秘密了,你還跟我裝什麽?”

  眼前的流火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那聲音並不蒼老,聽著卻有些滄桑。

  下一刻,那紮根於峭壁之中的流火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一位身著紅袍的清俊男子懸在那峭壁山腰處,然後飛落而下。

  “籬霧?”南潯微微挑眉。

  籬霧看著她,如一潭死水般的黑眸微微動了動,問:“你如何知道我有事情問你?”

  南潯矮油一聲,“你和火焰鳥這些膩膩歪歪的相處過程全都給我看了,如果不是有事問我的話,你臉皮這麽薄的妖怎麽好意思給我看這些?”

  籬霧:……

  “能有你和那男人膩歪?”他淡淡道。

  南潯目光一動,笑眯眯地道:“你這木頭懂什麽,那是情趣,你沒見我血冥師兄甚是喜歡麽?不過你方才給我弄那麽一個幻境,我真的有些生氣,血冥師兄怎麽可能是那種不要臉的負心漢?”

  籬霧微微垂了垂眸,有些不解,“看到那幻境中的兩人,你竟沒有絲毫懷疑?你心裏雖有波動,卻不是傷心,而是惱意。”

  “阿冥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他便是再胡鬧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你的幻境太假了。”

  籬霧冷笑一聲,望向遠方的目光有些縹緲,“假麽?我倒覺得很真。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南潯知道他是想起了那離開的火焰鳥。

  ……他有心結。

  想了想,南潯認真道:“人有很多麵,妖獸大抵也是如此,如果阿冥真有我不了解的一麵,那也是很正常的,因為我也是如此,我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既然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大抵是覺得自己這一麵太惡太邪了,不容易被人接納。自己都不想展現出來的一麵,自然就更不願讓別人知道了。”

  眼前這清俊男妖蹙起了眉,好似不讚同她的話,又或者是不理解她的話。

  “怎麽,我的話很難理解?”

  籬霧不語,仍是蹙眉。

  南潯突然感歎了一句:“你是草木,腦袋遲鈍我能理解,不用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