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曉聽到了動靜，微微抬眸，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江奕辭疏遠的表情，她趕緊起身站好了。

  有些驚擾地說到，“我給你熬了粥，看你在開會，就送過來了。”

  “嗯。”

  江奕辭沒有過多的話，蕭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宋岩退了出去，兩個人顯得尷尬，畢竟，除了那方麵的交易，他們倆確實不熟。

  蕭曉伸手去拿皮蛋瘦肉粥的時候，發現已經空了，有些訝異。

  “粥我已經喝了，以後別來了。”

  江奕辭不冷不淡地說出了這一番話，蕭曉又不是傻子，江奕辭下逐客令這麽明顯，她會聽不懂？

  蕭曉一臉尷尬，伸手接包包的時候，眼睛瞥到了扔在垃圾桶裏的粥。

  她的心裏一愣，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沒有了，提著包就走了。

  出了江奕辭公司，她聽到兩個前台的櫃姐在竊竊私語。

  —“這女的也是絕了，死皮賴臉這麽長時間，終於出來了。”

  —“可不是嘛，這年頭想勾搭江總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呢，他還不是依舊心屬蘇小姐嗎？”

  —“有些人真是賤呐，不知道自己什麽貨色嗎？仗著自己年輕有幾分姿色，就可以任意妄為了？”

  蕭若聽著她們這些冷嘲熱諷的話，心裏不舒暢。

  還沒有走幾步，前麵的一個櫃姐，直接伸出了腳，擋在了她的前麵。

  蕭曉一個踉蹌，差點摔在了地上，剛要理論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家裏打過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忍了，接了電話。

  她媽告訴蕭曉，她爸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希望她能回去好好地陪陪他爸。

  走在路上，她的心裏空蕩蕩的，自己飄零在s市已經整整六年了。

  這六年，沒車沒房沒存款，家裏又是一團糟，她懷疑了自己留在異鄉究竟是為了什麽？

  給顧心嵐打了聲招呼，自己就提著偌大的行李箱回了家，那個可以把窮人保護地很好的小縣城。

  本來她想給租給自己房子的秦嶸，也打聲招呼的，但是聽顧心嵐說，秦醫生工作忙，去出差了，這段時間都不在s市，也就做罷了。

  小縣城雖然小，但是有人在期待，有人在等，不像大城市，薄情幾許。

  ……

  回了家，給父親聊了一會兒，叫他不要擔心錢的事，安撫好她爸的情緒，她就來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醫院。

  蕭曉下車之後，出租車就走了，她輕車熟路地進了醫院，找到熟悉的病房，推門進去——

  入目的便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撐在複健機械上，正努力地向上起身。

  但因為下肢沒有力氣，動作畸形，此時便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聽到聲音，男人看向門口的方向，眉頭一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什麽？”

  同時手上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顫抖著鬆懈下來，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咚”的一聲巨響！

  蕭曉瞳孔猛地放大，連忙上前一步，擔憂地喊了一聲，“唐鈺哥！”

  她快步走到他身邊，試圖去扶他，卻被直接推開。

  唐鈺撐著床沿，用力坐了起來，神情不虞，“別管我。”

  他的臉色有些嚇人，蕭曉便不敢再碰他，僵著胳膊退到一邊，眼睫因為擔心而輕顫著，“……你還好嗎？”

  唐鈺並未答話，他垂著頭，似乎因為剛才的窘迫被人看到而惱怒。

  一次次地撐起身子，又因為下肢的拖累而重重落下。

  他咬著牙，不肯讓蕭曉靠近，也不讓她找人幫忙。

  額頭上滾落下陣陣冷汗，一次次嚐試之後，終於坐回到了原來的輪椅上。

  這時，蕭曉才跟著鬆了口氣。

  隻是看到他這麽辛苦地複健，最後還是沒有多大的用處，鼻子就一陣酸澀。

  她不敢多說，隻靜靜地站在一邊。

  唐鈺撐著自己的額頭，看著瓷磚地麵，似乎在想什麽。

  微風吹起窗簾，一室的樹影晃晃悠悠。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才抬起頭，“抱歉。”

  他看向蕭曉，聲音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溫潤如水，甚至帶著一絲歉意，“剛才是我沒控製好情緒，嚇到你了。”

  蕭曉連忙搖了搖頭，沙啞著聲音道：“沒事……你感覺好點了嗎？要不要叫醫生？”

  唐鈺笑著搖搖頭，“不用，我沒什麽。”

  哪怕剛才在蕭曉進門的那瞬間，這個男人冷沉到陰鷙。

  此時也能很好地壓製住，對她笑得春風和煦。

  蕭曉不止一次的自責，“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她聲音有些哽，但又很快停住。

  唐鈺不喜歡看她哭哭啼啼，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如果不是因為救她，唐鈺就不會一直困在輪椅上……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唐鈺有些無奈。

  他扯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麵前，“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的錯。”

  蕭曉自嘲地笑了一聲，“但也是因為我，所以才間接害了你，要不是為了救我……”

  “蕭曉。”

  陸辭洲突然有些嚴肅地打算她，“不要再鑽牛角尖，那天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的人，我也會出手的。”

  “那種事情，不能怪你，該責怪的是那些做錯事情的人。”

  “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情自責了。”

  蕭曉點了點頭，可是心裏卻是無比的沉重。

  她懂這個道理，隻是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會驚出一聲冷汗。

  ……

  那是她的夢境。

  巷道，隻有冷風呼呼地吹過，凜冽徹骨。

  她竭力自身全部力氣在逃，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蕭曉穿梭在這條小巷子裏，不時地回頭張望。

  腳下不小心踩到滾來滾去的鋁製鐵皮罐，發出清脆的聲音，不遠處的垃圾堆發出陣陣惡臭，一顆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

  前麵的一堵牆，預示著她已經到了死角。

  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滴落在鎖骨間，蕭若止住腳步，臉色蒼白無比。

  “跑啊，怎麽不繼續跑了？”

  “蕭曉是吧？是你勾引的林昆？”

  聽到這話，蕭曉後退了幾步，恐懼感席卷了她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除了沉重的呼吸聲，她大氣都不好出。

  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冷靜，但嘴皮子都在哆嗦，“我是，你們想幹什麽？”

  那些人的麵容變得凶惡起來，在昏暗的巷道裏格外扭曲。